“臣妾参见太后,愿太后福寿安宁。”夏舒清声道。
太后被惊了一跳,不悦道:“这么大声做什么,哀家的耳朵还没聋,
贵妃是来侍疾的还是来气哀家病得更重的?”
夏舒心知太后是借病想发泄皇帝废后的不快,
首当其冲的便是甄嬛这个废后的罪魁祸首,其次便是她这个屡屡顶撞于她的宠妃。
是以心中不急不躁,甚至微微一笑:
“太后息怒,臣妾并无此意,气坏了身子可是您自己承受的。”
“听太医说,您每日用了药之后方才用膳,想来莞妃已经服侍您晨间用了汤药,
不如臣妾服侍您用些早膳?”
太后见夏舒细腻的脸上容色淡淡,不由起了些恶毒的想法,哼笑了一声,道:
“贵妃既是有这个孝心,哀家怎么能不成全了你?摆膳吧。”
竹息看了夏舒一眼,便低头应是退了下去传膳。
不一会儿,寿康宫的八仙桌上满满当当摆了三十二道精致的菜肴。
还不包括饭后点心,和汤点之类。
其中鲍参翅肚应有尽有,天上飞的,水里游的都汇聚在这餐桌上。
看来她打听的没错,太后得势后颇重口腹之欲,尤其爱吃荤菜。
这片刻间,夏舒已经和寿康宫的宫人一起服侍太后穿好衣裳。
太后坐到了八仙桌前。她的眼睛注视着餐桌上的各色佳肴神情专注,似是很是期待,连方才穿衣服也没有为难夏舒。
夏舒正要在侧位坐下,便听太后又要作妖。
“贵妃是来服侍哀家用膳的怎么自己先坐下了?”
夏舒只好站到了太后的身边,她嘴角一勾,看着这桌面上的菜肴,清声道:
“太医说,您如今要饮食清淡方能对病情有益,
桌上的许多菜品都对您的身子不利,还是撤下去为妙。”
太后闻言眼睛一瞪:“哀家都吃了这许多天,怎的觉得没什么事,
哀家看,你就是不想让哀家吃的舒心。”
夏舒神色不变,“自古以来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您身为太后,底下的人不敢强劝您,本宫却不同,为了太后您的身体健康,还是撤下去的好!来人。”
她唤了一声,殿外便进来两名宫女。夏舒一一指出桌上荤腥之物,让她们端走。
两个宫女面面相觑,不敢擅自行动。
太后怒道:“贵妃竟敢在哀家的寿康宫横行霸道,指使哀家的宫女,
哀家看你是白费功夫。”她说到最后冷嘲一声。
夏舒缓缓从袖中取出一个令牌,上书如朕亲临四个字。
“现在,够了吗?”
殿内静了一下,两名宫女连忙上前按照夏舒所言将她指出的菜品一一端走。
太后眼睛死死的瞪着夏舒手中的令牌,声音狠狠道:
“皇帝真是被你迷惑了,竟然将‘如朕亲临’的令牌给了你!
而你,竟然用在了哀家的头上!
如此小题大做,你就不怕皇帝一气之下收回令牌,责罚于你。”
眼看着桌上逐渐只剩下些许青菜豆腐汤之物,太后的眼睛都要气红了。越说声音越大。
夏舒只静静听她说完。才淡淡道:
“太后,皇上十分关心您的身子,事关您的身子健康,怎能称作小事,
眼下看来,您迟迟不能病愈与您不遵医嘱有很大关系。
臣妾很有必要对您进行监督,直到您身子康复。”
太后头皮一麻,心道她不会接下来还想让我吃这么清汤寡水的吧。
连忙道:“贵妃要处理宫务,就不必了,让……莞妃多来侍奉哀家便是。”
夏舒嘴角微不可察的勾了勾。
道:“就依您的意思,太后请用膳吧。”
说罢太后便在夏舒的逼视中不情不愿的用起了膳。
接下来的一天,夏舒严格遵循医嘱,对太后的饮食起居进行提醒,
一旦她要摆出太后的架子,便来一句:“臣妾又要忠言逆耳了。”接着亮出“如朕亲临”的牌子。
一天下来,太后从越战越勇到越来越挫败,甚至到了后来,对“忠言逆耳”这四个字产生了生理性厌恶。
一到傍晚,便借口关心弘辰阿哥,假惺惺地让夏舒回去照料皇子。
直到见夏舒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宫门口,才缓缓舒了一口气。道:
“哀家没想到贵妃那么难缠,这一天下来,真是让哀家精疲力竭。”
那边厢,夏舒回到宫中,思如从怀秋那知道今日的事,崇拜的眼冒金星,围在夏舒身边欢喜到:
“还是主子有办法,叫太后自食苦果。”
“其实她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夏舒饮了一口蜂蜜牛乳茶,闻着牛乳香浓的奶味,眯了眯眼,轻声道。
“怎么会主子?”蔺怀秋疑惑问道。
“今日本宫近距离观察,太后脸上的苍白之色是以脂粉掩饰的。并不自然,
且竟能想出层出不穷的点子来为难于本宫,足以看出她思维敏捷,精神旺盛,这岂是久病之人所能有的?”
夏舒扫了陷入沉思的蔺怀秋、思如、念如等人。
又接着道:“太后此举,主要是向皇上表达不满。”
“太后娘娘对废后不满!”思如如梦初醒惊道。
念如急忙捂住她的嘴,低声道:“思如,小声些,别给主子惹了祸事!”
见几人神色紧张的样子,夏舒反倒没什么感觉,毕竟她早就猜到会有此一朝。
……
香雪轩
浣碧脸色冷若寒霜的坐在前廊下看着院中的一树梨花。
她此刻身为罪妃,可因身怀有孕,被特许仍按照常在的份例享受宫人服侍,饮食之物也按照常在有喜的例子。
她此刻追悔莫及。若是早知道这孩子来的这么及时,她应该用这孩子向皇上坦白身世。
皇上子嗣稀少,说不定看在皇嗣的面上,皇上会原谅了她的欺君之罪也未可知。
越想越生气,不由迁怒到屡屡替皇后传话的画儿身上。
她眼睛一转,便笑了。柔声唤道:
“画儿。本宫要喝茶,要用那件皇上赏赐的水晶杯喝茶。”
不一会儿,画儿便从殿中出来。低着头神色惶恐,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