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回头一看,只见果郡王正站在不远处的拐角处,遥遥看着这边的情景。
便笑着招手道:“老十七,你可是来看皇额娘?”
甄嬛身子一僵,低着头几乎不敢抬起。
允礼怎会这么巧在此处?还看到了她献媚求宠的样子……他见了我这般卑劣的样子,只怕会在心中看低我了……
甄嬛心中一急,几乎要掉下泪来,到底是一个妙龄女子,在心爱的情郎面前,此番经历的实在是难堪至极。
允礼缓缓走来,只笑着看向皇上,拱手道:“皇兄说的是,臣弟有几日未见太后,今日正好来看看她老人家。”
他的声音难得不那么爽朗,反倒带着一丝郁郁。眉眼间连个余光也未给甄嬛。
胤禛却未察觉,只和言道:“正巧,朕也打算去看皇额娘,不如咱们兄弟一起吧。”
允礼却仿佛艳羡地笑了笑,“臣弟路过遥遥见小嫂子为皇兄表演舞蝶的盛景,实在叹为观止,
显见一片心都寄托在皇兄身上,如此深情厚谊,皇兄切莫辜负才是。”
甄嬛低下头,听着耳边允礼含笑的声音,面上一片惨然。
胤禛笑道:“莞妃确实有心,朕自不会辜负,便笑着吩咐:
“苏培盛,记着提醒朕,晚间去钟粹宫用膳。”
苏培盛自是点头应是。
甄嬛此时也只能麻木地蹲身行礼,还得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强自扯出笑意来应对。
胤禛便接着道:“朕与十七弟一同去寿康宫看望皇额娘,你先回宫去吧。
晚上等着朕。”微微拍了拍她僵硬的背脊。
便和果郡王一同向寿康宫方向走去。
苏培盛道一声:“莞妃娘娘,老奴先行告退。”便急忙跟上,身后一群内监也跟在他身后离去。
独留甄嬛僵硬的站在风里,桃花瓣不时的落在她的肩上,发上,脸上,嘴边。
衬得她面无表情的脸带了一丝凄凉的寒意。
半晌,甄嬛缓缓抬起手,将嘴角的一片桃花瓣捻下。怔怔看了看,忽然讽刺的笑了,将其狠狠的捻成烂泥一般。
流朱来寻人,她才失魂落魄的随着回宫。
雨花亭上,夏舒悠悠然的坐在亭中,思如和念如好笑的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思如乐不可支:“莞妃这真是东施效颦,皇上啊指定是想起了咱们娘娘引蝴蝶的情景了。”
“谁说不是呢,问题是,皇上也是促狭,连个面子也不给人家,白白让莞妃自己找补,真是太、太失颜面了。”
一向细腻稳重的念如也忍俊不禁。
夏舒把玩着指尖停驻的蝴蝶,轻轻笑了笑:“甄嬛如今只怕顾不上颜面的事了。”
见两婢女露出疑惑的神色,夏舒并未解释。
甄嬛私通果郡王的事她并未和二人提起。倒也不是故意隐瞒什么,只是如今还不是暴露的时候。
“戏看完了,咱们也回宫吧,弘辰差不多该醒了。”夏舒道。
念如和思如忙上前扶起夏舒,三人漫步回宫。
这边厢,甄嬛回了钟粹宫。
流朱见甄嬛脸色不对,只以为她的计划失败了,也不敢多问。扶着甄嬛坐在暖阁,便要下去斟茶。
忽听甄嬛轻声吩咐道:“皇上晚间要来用膳,叮嘱小厨房多备些皇上素来爱用的菜。
吩咐烧水,多准备些花瓣,我要沐浴,还有外边那盆狐尾百合皇上来之前搬进寝殿的窗台上。”
流朱闻言,意识到甄嬛成功了,不由面露惊喜之色,
本想问问甄嬛,却见她面若冰霜,终究没敢开口,应声下去安排了。
甄嬛泡在浴桶之内,温热的水汽将她面前蒸的模糊不清,水面浮动的花瓣盖住了她引人遐想的曲线,只露出香肩雪颈,
水波暧昧的打在她的胸前,她却犹如不觉,只闭着眼睛,靠在木桶边缘。
脸上湿润,水汽蒸的她红唇若丹。一滴水珠自发梢滴落,顺着白皙的手臂滚入水中,荡起一丝涟漪。
与如此旖旎情景相对的,是她的面上却一片冰冷。
她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已经做了,便要做到底……
不然只会更加得不偿失。
忽然,流朱低声惊呼,“王爷!不可啊,娘娘此刻不便见你。”
甄嬛面色一慌,伸手将架上的衣衫拽了下来,裹住自己。
顷刻间,便见允礼红着眼闯了进来。
甄嬛急忙缩在水中,衣服沾了水裹在她的身上,一半飘在水上。
他看着甄嬛狼狈却美艳的样子,不由的怒火中烧。
大步逼近,冷笑道:“莞妃娘娘,你如今是在做什么?准备迎接我的好皇兄来陪你吗?!”
甄嬛惊怒颤声道:“你先出去,待我穿上衣裳再谈不行吗?!”
允礼红着眼伤心道:“我出去?只怕若是来的是皇兄,你就是另一番说辞了吧。我哪里不如他,只因为我不是皇帝吗?!”
甄嬛见他越走越近,惊慌失措之下左顾右盼。
“你,你别过来!”
流朱此时却不敢也不能进来帮她,比起此事,果郡王发疯闯进沐浴的妃子寝殿,一旦被发现,两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她只能守在门外心里默默祈祷。
允礼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前,见她水中的身影形容狼狈却宛若出水芙蓉一般,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握住她的肩膀,道:
“嬛儿,跟我出宫吧,咱们隐姓埋名,浪迹天涯,做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夫妻不好吗?”
甄嬛心惊肉跳,急声道:“不好!我的孩子、我的家族都需要皇上的权势才能帮我!
这些早就死死的束缚着我,根本不能去留随心,
便是你,能放下身在清凉台的母亲吗?你醒醒吧!”
“你此番来此究竟有无他人知晓?”
允礼心头的火焰终于被她这一通言语浇灭,感受这手下肌肤的细腻,苦笑一声。
“你不必担心,我向来不羁,皇兄只知道我去了御花园中的桐花台赏景,早已允了。”
甄嬛这才呼出一口气。“允礼,你冷静些,皇上随时可能会来,
你此番来此太过冒险,一但被他人察觉丝毫,咱们就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你还是快些离去吧。”她此刻已经恢复了冷静。
允礼心头犹如被泼了一份凉水,心口都冒着寒气。
伤心的看着她半晌,颓然放下了手。
道:“好,我走。你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