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柔弱,语气却冷硬的很。听得卓亭心里不是滋味。
看着她抿了抿唇,微涩道:“阿梨,你和我好,难道就只为了报复钱名全?就没有一点喜欢吗?”
钱夫人眼珠一转,好声好气的笑道:“卓亭,你和他不一样,你从小陪着我一起长大,一直护在我的身边,
若不是钱名全骗了爹,我很可能就光明正大的嫁给了你,
咱们俩是青梅竹马,你怎么会怀疑我们之间的感情呢?”
此言一出,卓亭的脸上立马多云转晴。
往前挪了挪,握住钱夫人的小手,深情道:
“阿梨,从小老爷将我捡来收养,将我训练成你的护卫,
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了。
我还记得你当时穿着一件粉色的小袄,站在雪地里,冲在路边乞讨的我笑,然后转身对老爷说:
‘爹爹,我就要他,我喜欢他’。
就好像一束光照亮了我漆黑的世界。
你不知道我当时心里有多么惊喜,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颜色,这么可爱的女孩!
从此以后我就认定了你,我在心里暗暗发誓,
我要一辈子陪在你身边,保护你,照顾你!”
他沉浸在幼时的情景中不能自拔,却并未注意阿梨听到他的话神色闪躲,面带愧色。
“阿梨,跟我走吧,即使我不能让你锦衣玉食,可是我会尽最大能力照顾你们母子,不会让你们吃苦的。”
他情不自禁的抱住了她。
阿梨却用手撑住了他贴近的胸口。细声细气道:
“卓亭,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若是原来倒也罢了,
现在我有了孩子,我不想孩子跟着我过朝不保夕的日子,
我和你走了,没名没分,一辈子也不能生活在阳光之下。
还不如留在钱府,我还是夫人,你是长随,我们日日可以相见。也不愁吃穿。
便是那钱名全落得个抄家的罪名,但我身为女眷,难道也要陪他坐牢?大不了到时候花点银子打点一下。
他进去了,正好我将他那些莺莺燕燕都打发走,和你两个清清静静的生活在一起,岂不是很好?”
卓亭听着她细声细气的说来,心里也渐渐觉得她说的有礼,当下便点头道:
“你说的不无道理,你身子一向娇贵,还是得富贵着养着才能更好,
是我想的不周到,既如此,你我二人便将银钱多准备一些,也好出事之后打点之用。”
阿梨笑颜如花的道:“卓亭,你对我真好。”
卓亭小心地用手摸了摸她隆起的腹部,温柔地笑了笑。
“我该走了,不然只怕引人怀疑。你自己小心身子。”
他说着便伸头打量了一番外间的动静。
“你去吧,我自会小心。”
得到阿梨的回应,他很快转身离去。
……
看着他的背影,阿梨神色愧疚,喃喃道:
“卓亭,对不起,我骗了你,
我就是个没出息的人,他一回心转意,我就原谅了他。
原谅我不能和你走,便是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卓亭早已离去,自是没有听到她的这番言辞。
楼中侍女都被打发了出去,只留阿梨一人黯然垂泪。
刑部大堂,惊堂木一声脆响。
庄亲王身着官袍坐在案前。神情端严道:“带人犯!”
另外两位刑部的官员坐在一侧。
“威武——”下方持棍而立的两排捕快齐声压低声音呼和道。
方凤年很快被带了上来。
他的手上带着木质枷锁。禁锢他的行动。
允禄眉头一皱:“文字狱一案其中疑点甚多,方凤年乃新科榜眼,便把枷锁去了吧。
皇兄一向最是喜欢才子,没有罪证确凿之前,不要侮辱了读书人。”
下面的捕快得令之后很快便卸去了方凤年手上的枷锁。
一旁的坐在上首的大臣欲言又止。却看了看允禄的威严的的侧脸,终究没敢开口劝说。
方凤年活动了一下手腕,拱手道:“多谢王爷。”
庄亲王不置可否,道:“此案的卷宗本王已经研究过了,方凤年你被人匿名举报写了反诗,你可认罪?”
方凤年甩袖拱手道:“下官不认,那箱从下官家中搜到的文稿绝非出自微臣之手,
况且,微臣一向短于交际,科举之前每日不过是在家读书、出门算卦、
甚少与他人接触,也很少在外吟诵文章,
这举报之人是如何得知下官竟会写反诗?跟什么白莲教扯上关系?
这栽赃的手段位面太拙劣了些。”他说着便面色不忿。
“可钱府尹却并不听下官辩解,直接趁着下官醉酒便让下官签字画押,妄图坐实这杀头的罪过!”
允禄面色清正,道:“你既是喊冤,可有证据?”
“当然有!请容下官的家人送来物证。他们此刻就在公堂之外。”
庄亲王正要点头,便听那位坐在右下第一位的官员站起来低声道:
“王爷,这方凤年的案子钱大人早就侦破,此子满嘴谎言,您不可轻信啊!”
允礼转头打量了他一眼,含笑道:
“富察大人,本王按照大清律法办案,绝不会轻易偏私他人。”
那人讪笑着坐了回去,正要松口气,便听允禄接着道:
“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清白的臣子。”
他立时表情扭曲了一下,随即气哼哼的侧过头。
惊堂木被允禄一拍,道:“方凤年的家人何在?速速呈上证物来。”
夏本科早就准备好了,闻言便低着头走上堂,双手举着一沓文稿交给了一旁允禄的亲卫队长卫焱。
卫焱接过便送到了案前供允禄观看。
方凤年道:“王爷,请看我家人上呈的文稿,这是我平时的练笔之作,
这箱子里的文稿既然说是出自我手,那么两者的字迹定然相同,还请王爷查验一二。”
方凤年恭敬拱手道。
允禄点点头,便打开贴了封条的箱子,取出那写了反诗的文稿,放在桌上与方凤年自己呈上的文稿一一比对。
公堂之上一时安静了许多。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允禄的身上。
下首的两个官员互相使了个眼色,神色间俱是观望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