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本想来打牙祭,看到管家离去,又看看太太和小姐的背影,不仅犹豫起来。正在这时,只见元大彪猛然挥手使劲拍着脑袋大声说道:“都怪我!我把妹妹吩咐请法师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不好,她指定是犯病了。”
元大彪说完撒腿就往元氏跑去的后宅追去。
元大彪的声音很大,刚走两步的曲柱也听了个仔细,他恐怕犯病的太太伤害到小姐,不由得又转回身来,也往后宅走去。
就在这时,后院传来小姐大喊救命的声音,不大会便是元大彪哭喊堂妹的声音。
曲柱和来福两人听到呼喊救命,便惊慌起来,径直撒腿往后宅跑去。当他俩跑到后院时,只见小姐已经晕倒在了水井旁,元大彪则趴在井口,对着井内大喊“堂妹!堂妹!你这是咋啦…”
曲柱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一边吩咐来福去拿绳子和挠钩,一边叫醒着小姐。
等来福取来绳子挠钩时,小姐已经苏醒了过来。当她想起发生了什么时,哭喊着“娘”“娘”的往井口扑去。
幸好曲柱手急眼快,一把扯住小姐的衣袖,这才避免了不幸的再次发生。
曲赛花哭的很悲,很痛,吵着闹着要跳井随娘而去。元大彪却清醒过来,他一边劝说曲赛花忍住悲痛救人要紧,一边哀求着来福和曲柱手脚快点,一边还不停的喃喃自责。
费了半天功夫,总算把元氏从井里打捞上来,可元氏已没有了呼吸。元大彪见状伤痛欲绝,抱着堂妹尸体悲哭着说道:“堂妹,都怪哥没有找来法师,都怪哥没有找来法师……”
曲赛花也爬到元氏身旁扶尸大恸,哭道:“娘啊,爹不在家,您也不要女儿,可让女儿依靠何人?女儿可怎么活啊……”
曲赛花和元大彪两人正在呼天喝地、悲嚎不止,傍边正在抹泪的来福突然发现元氏手脚动了几下,他认为元氏活了过来,神情激动用手指着元大彪怀里的元氏说道:“舅爷,活了!活了!太太活了…”
来福话音刚落,元氏果然随着胸中那闷口气的呼出,慢慢睁开了眼睛。
元大彪只顾伤心埋怨着自己,来福的话根本没有入耳,此时眼睛也已被眼泪蒙住,所以元氏的苏醒,他毫无察觉,仍然哭说道:“堂妹,是我对不起你,没有及时找来法师,害你丢了性命……”
元氏醒来,抬脸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正抱着自己哭诉的堂哥,看了片刻,突然倒竖柳眉、杏目圆翻,猛然抬手给了元大彪两个耳光,而后怒斥道:“哪个是你堂妹?你是哪个?你堂妹又是哪个?”
正在哭诉的元大彪被猛然搧来的耳光打了不知所以,蓦然明白堂妹活了过来,便不顾脸上的火辣,悲泣而喜,激动地说道:“堂妹你醒啦!吓死堂哥啦…”
元氏仍然怒气不消,挣扎着站起身来,抬腿将那三寸小脚狠踢仍坐在地上傻笑的元大彪的脑门。毫无防备的元大彪被这一脚给踢得“哎吆”一声仰面倒地,半天没有起来。
曲赛花在听到来福叫喊的时候就已经停住哭声,同时心中产了恐惧,再当看到元氏猛搧元大彪耳光的时候,已是被吓的魂飞天外,错愕不已。
元氏踢倒元大彪以后,站定身形,用异样的目光挨个审视着几人,随着目光在曲柱和曲赛花两人身上来回巡视的时候,渐渐舒眉展眼,面色和善起来。
元氏又看了两人片刻,便缓步来再曲柱面前,先是一福,而后跪拜,口中说道:“多谢恩公当年将妾的肉体与拙夫合葬,使妾身得以安居井下九年,才有今日重见天日之时。”
元氏这不着边际的话把曲柱说蒙,他看到太太对自己行如此大礼,恐慌不安,不敢伸手去搀,只好边躲闪一边说道:“太太这话从何说起?您这样做岂不折了奴才的阳寿。有何误会请您起身慢说。”
元氏并未在与曲柱多说,而是起身来到正在瑟瑟发抖的曲赛花身旁。只见她蹲下身来,满脸慈祥的看着可怜楚楚的曲赛花,慢慢伸出两手将已失去了挣扎和抗拒能力的曲赛花拉到怀里,像慈母哄孩子入睡般轻拍着曲赛花瘦弱的肩头。
当元氏看到自己的慈爱,不能使曲赛花消除恐惧,不能使曲赛花情绪稳定,不能使她的身体停止颤抖的时候,深情的看着她说道:“赛花,我可怜的孩子,我是恁娘,你还记得娘吗?叫娘,叫声娘。有娘在你恐惧什么?”
躺在元氏怀里的曲赛花虽然惊惧恐慌,却没有放弃思考应对方法。当她琢磨元氏苏醒后说的那些话时,逐渐感觉到元氏好想神经混乱,神智错乱,不然,凭她的性情早已经是火气冲天,大发雷霆了。
元氏的反常以及此刻怪异的行为,使曲赛花慢慢暂时消除了恐慌,当再次听到元氏让叫娘的时候,也试着问道:“娘,您没事吧?
“女儿,你问的是哪个娘?是为娘?还是元氏那个贱人?”元氏虽然质问曲赛花,神情却是极其的和蔼慈祥。
曲赛花真的迷茫困惑起来,怪怪的眼神看着元氏,不知如何回答。元氏却笑着说道:“难为女儿了,我是你的亲娘田氏,孩子娘在这口井里正正待了九年,如今为娘巧借元氏这个贱人的皮囊重见天日,这也是果报所致。女儿,叫娘,叫声亲娘。”
元氏和曲赛花两人的对话吓傻了站在一旁的来福。曲柱到底年长,广有见识,又因元氏拜谢过自己,料想说话即便稍有差池她也不会伤害自己,所以大着胆子走到元氏近前问道:“你果真是九年前投井的赛花亲娘孙田氏?”
元氏看到曲柱,边扶起曲赛花,边对曲赛花说道:“女儿,快给娘的恩公磕头。”她催促着女儿,自己也已再次跪下说道:“妾身正是赛花的亲娘孙田氏,从今往后就借这身臭皮囊看着女儿好好生活。今后还得仰仗恩公照拂赛花,妾身先行谢过。”
元氏说着话,已经给曲柱把头磕下。曲柱伸手扶起曲赛花的同时,对元氏说道:“您借元氏身体还阳,元氏魂魄岂能甘休?阴司律条怎能允许?依老奴愚见,你既然见到赛花,也知道赛花生活的很好,索性把心放下,把太太的身体还给她的魂魄,这样岂不少了许多麻烦?”
元氏对曲柱说道:“恩公有所不知,造成今日景状的因由离奇曲折,并非几句话就能将讲明,现在已由不得妾身任意而为,何况元氏魂魄早已被解往丰都。”
被踢倒在地的元大彪听清了事情的原委,战战兢兢坐在原地问道:“你既然借我堂妹肉身活在世上,或许是个缘分,我做堂哥的纵有一万个不同意也无济于事。可是,你为了侵占堂妹肉身致堂妹冤死总得有个说法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