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泉听了县太爷的话,竟然不知如可回答,心道:“慢说世上的家产没有这种还法,即便是有,老爷的断案方法也是闻所未闻的千古奇事。远嫁十几年的小姐回娘家监管侄们的产业本就是件奇事,县太爷支持姑母替父亲做监管,这岂不是奇事中的奇事?”
县太爷见乌泉沉思不语,继续说道:“两个孩子的产业由其姑母周小凤监管到他们成人,当两个孩子有了管理产业能力的时候,其姑母周小凤再把周家产业一并转交给周姓两个孩子。乌泉,你若没有异议,回去办交接吧。”
乌泉欲哭无泪,心中清楚,既然县太爷断案违背自然常情,便是铁了心做成此事,自己若一意孤行,注定没有好下场。于是说道:“但不知小民是与周姓犬子交接,还是与义妹交接?请老爷明示。”
“自然是与周姓子弟交接。至于具体与谁交接,就看周家人如何协商了。你只需尊重周家人做出的决定即可。”
县太爷洋洋自得,轻松自在,轻描淡写的说道。
乌泉回到家里,史蛮虎、周小凤正在客厅里等候着他。史蛮虎开门见山般说道:“你把周家家产交到小凤手上即可,两个孩子尚小,无须征求他两意见。你看是在这里做交接,还是去珠宝店?”
乌泉倒不急不躁起来说道:“既然是归还周家产业自然是在周府,与珠宝店有何干系?”
史蛮虎听出乌泉话中有话,急忙问道:“此话何意,弄得珠宝店就像是你的一般,难道你想私吞珠宝店不成?”
“妹夫,此言差矣,想我与义父从南疆回来之时,周家已经没有了珠宝店,这是尽人皆知的不争事实。若说产业,也就只此一宅,义妹既然诉求监管周家产业,义兄便把房契交给义妹也就是了。即日起义兄便携全家搬离周府便是。”
“吆喝!真没看出来啊?舅哥竟然长着一张利嘴。既然你有得说,史爷还真感兴趣听你说说借口。说吧,看你能否说软爷的耳根?”史蛮虎出言已然不逊起来。
乌泉不与他计较言语上的得失,说道:“众人皆知,义父从南疆回来只剩此宅,官府返还尽归于你,这是有据可查的,你总不会抵赖吧?在义父生活没有着落的时候,是我借钱盘下临街这处商铺,也是我借钱开起了这家珠宝店。我偿还借款的钱,不仅又都是我的珠宝店盈利所得,周府这么多年的用度也都是我的珠宝店盈利所得。你说这个珠宝店不是我的,该是谁的?”
“既然你已经编好了理由,爷便不再与你理论,咱公堂上见。”
史蛮虎说完,拉起周小凤拂袖而去。
第二天,乌泉是被锁链锁往县衙大堂的。大堂上,县太爷已经不是昨天那副得意、随意的模样,而是换做一幅严肃、严厉的神色喝道:“大胆刁民,竟敢戏耍朝廷命官,今天本县便要你知道藐视法度,儿戏公堂的代价!来人,先打刁民八十刑杖,之后再审。”
县太爷话音刚落,便将一只堂签扔到堂下。差役头捡起堂签,吩咐差役们道:“拖至刑登,行刑!”
八十刑杖过后,乌泉背部、臀部已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即便是这样,他的神志仍然清醒,只是因为胸中怒气炽盛,对县太爷的问题答非所问道:“大人,小民自知天大的冤枉在您这里已是无法申诉,小民辛苦挣下的这份家业,您想帮着史贼霸去,小民一点办法也没有,小民有的只是盼望子孙得做高官,再讨回公道。”
“好你个大胆刁民,老爷惩奸倒惩出了一个世仇,你以为老爷怕你威胁不成。就凭你这些大逆不道的言论,只要本县在任一天,你的子孙也再休想得半点功名。老爷我已经给了你申诉的机会,你若再不申诉不移交珠宝店的理由,老爷便视你情愿放弃申诉,判令你即日交回珠宝店,若不服判,你的下半辈子可就要在老爷大牢里度日了。”
县太爷仗势帮着史蛮虎霸抢家财,乌泉倒不太过惧怕,已经有了放弃珠宝店的念头,因为胳膊拧不过大腿。就像此时,县太爷不问青红皂白先打自己一个半死,毫无天理公道可言一样。然而,县太爷以阻挠自己子孙博取功名为要挟,倒使乌泉恐慌起来。
乌泉沉思片刻,便强按住心中怒气,换做一幅委屈的神态,申诉道:“老爷,小民的珠宝店从开业至今十几年,都是小民自己打理经营的,这是世人皆知的事实。不仅每一笔买卖都有据可查,凡是与小民做过交易过的百姓也都是见证。当初所用本钱,也都是从当年一同从南疆回来的三位财主老爷那里借来的,这也都是有据可查的。好在这三位老爷还都健在,尚有人证。小民珠宝店店铺的房契,在小民买下这家铺面之时,便已以过户在小民名下,珠宝店店东家的户名再是在县衙做了记录的,这些也是不争的事实。老爷你若懒得在县衙档案里查找核实,大可验证小民这份的真假即可。
青天老爷,这些理由、依据还不能让被老爷认可,小民便再也无法证明珠宝店是小民自己的了。小民清楚得很,慢说珠宝店是小民身外之物,就是小民的手足,老爷您若说不是小民的,只要砍下,小民便也无法再证明是小民的了。
所以,小民就求老爷一纸判令,小民尊令去做也就是了,以免会错老爷您的意。会错老爷您的意,被打个半死尚算小事,您若一怒当堂打死小人,小人也是无处诉冤说理。老爷,您就下判令吧。”
“算你还是个识时务之人,不过,有一点你还未弄清,要知道老爷只不过是对你们的家务做了个见证而已,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老爷岂能为尔等家务事出什么判令,你们自行商量着办。回家商量着办去吧。”
县太爷的随意和得意之态再现,悠然说道。
乌泉爬出衙门之后,等候在大堂外的五个儿子把他抬上板车,他趴在板车上用手指着衙门口对五个儿子说道:“你们给爹记清了,爹虽然差一点死在这个狗官手里,可爹十几年的心血已被狗官吸干。狗官之所以如此明目张胆,肆无忌惮的强取豪夺,原因便是咱家没有做官之人。爹的这个冤屈就只有等你们做官以后来伸了。”
十六岁的大儿子周子孝与十四岁的二儿子乌子孝异口同声:“爹,儿子拉您去府台大人那里告这狗官,儿子就不信没有王法治这狗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