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咒的语声中越飞身形越大,直大到房门口将不能容它进出的时候,这才在老妪安坐于半展开的两翅中间之后,飞出房门,飞往寺庙前的一处叠嶂。
丙鬼看着乘喜鹊而去的老妪,丝毫没有犹豫便腾身空中追逐而去。就在喜鹊对着叠嶂一处似乌云般图案撞去的同时,丙鬼也撞向那副乌云图案。当丙鬼双脚落在实处的时候,已经置身在了那个熟悉的八岔路口。此时,老妪已然迈步走在了去往赵侯府的那条路径上了。
丙鬼先老妪一步到了赵侯府,并去到盛放血样的院子踩了趟盘子,当看到木架上血样又多出一些的时候,心中生出放把火将之化为灰烬的念头。可当它找遍全身也未找到火种而要去往别处找火种的时候,稍加冷静些的它,这才想起“打草惊蛇”和“一举歼灭”这两个人类成语。随之,纵火念头渐渐散去。
老妪在赵侯府没有见到魔神,一位看家护院的魔神弟子对老妪说道:“麽玲师兄,娘娘去了宰相府邸,据说宰相家几个灵魂为前世几件家务吵得不可开交,娘娘来了兴致,便过去看个热闹,顺便也想找个祸乱宰相家后世之人的契机。您若有事,便去宰相府。”
被称作麽玲的老妪道声谢之后,便回到八岔路口,随即选了另一条路径走了下去。
丙鬼跟踪麽玲走了大约三十几里的样子,看到路径尽头出现一栋豪宅。网尽管这栋豪宅的府门以及很多院落被拆得七零八落,仍能看得出当初的恢弘气势。
或许因为此处破败,魔神并未利用此宅,也未在此宅留魔神弟子看护,麽玲走到宅院最后底进的院落,才看到跟随魔神而来的两位师弟。
三人打过招呼之后,麽玲默默的走进房内,并坐到魔神幻作的哪位老夫人身旁。
老夫人对面,有几个灵魂正在争论不休。灵魂中有一男七女。从服饰上看得出这位男性老者定然是墓主人,他的右手边依次应该是嫡妻、偏妻、庶妻以及大、二、三、四,四个妾。
墓主,也就是这位老者,先是默不作声,沮丧着神情,颓废着神志,冷眼看着妻妾们的争吵。嫡妻也好像没有了驾驭宫闱的能力,她同墓主一样沮丧着神情看着眼前的混乱,争吵着的妻妾们时不时地竟向她发难一通。她每次遭受责难的时候,都是采用默不作声,听之任之做应对。
当偏妻、庶妻以及四妾吵得少气无力之后,夫人缓缓说道:“俗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生与老爷同衾,死与老爷同穴,是每位妹妹生前的心愿,哪位妹妹嫁进府时没有表明过此心迹?
生前死后,老爷对妹妹从未有过厚此博本,只是疼惜妹妹的方式各有不同罢了。网然而妹妹们对老爷如何也只有你我知了。此刻,妹妹们已经与老爷长眠于此数百年,本该其乐融融和睦千秋,不想逆境中生出俗念,真是往费你等生前受我袒护一场,辜负了老爷包容一场。
若讲俗事,生前除了二妹贾氏任劳任怨,把全心放在侍奉老爷、操持家务之上,你们余者哪一个不这样或那样让老爷难堪过。老爷念‘十个手指生就不般长’本是自然,故此包容迁就了你们,老身念在你们尚有留在老爷身边的意愿,心生怜悯宽容了你们,最终给了你们一个体面安寝之所,给了你们子女一个体面出身。若不然,非但你们早已孤伶漂泊,你们的后世子女也会因为失去老爷的庇佑而遭受贫困和苦难。
你们不要给老身说,老爷庇佑你们生的孩子是应该的,除了老身与二妹的孩子是老爷的,你们谁的孩子还是老爷的?你们认为老爷不知情吗?你们认为老身担心会气到老爷,而永不提及此事吗?你们想象不到老爷对你们的所做所行,一直持容忍态度。
亏你们也曾对老爷动过真情,依然不了解老爷的心胸何等的宽广,时至灭顶之灾来临之际,竟不检点自己,说点肺腑,却仍在欺瞒昧心。即便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还有一个‘容忍是有限度’一说吗?
三妹安氏,你适才提及老爷纳你们进门是为了利用你们或利用你们娘家背景,可你们或你们的娘家哪一家不因老爷而飞黄腾达,显贵一时?”
嫡妻一番话说得众妻妾面面相觑之后羞愧的低下头颅,一个个偃旗息鼓,休战言和。墓主见此情景,坐正了身躯说道:“袁氏乃老夫出仕前所娶,尽管她出身寒门,其淑德贤惠却不让大家闺秀分毫,‘贤妻良母’四字配之最称。
偏妻贾氏,虽小家碧玉,却最善持家,敦厚善良,大肚能容,堪称老夫知己。老夫前生若不是有这两位夫人扶持,便不会有当生成就。
庶妻安氏,若非你父为谗言佞臣,老夫顾及他罗织罪名的本事,又岂能纳你做妻?
藏在老夫心中数百年的一件事,今日老夫不妨说与你听。纳你进府之初,储君继位,封老夫为骁骑指挥之职,老夫谢恩之后,新皇赏赐老夫玉如意一个,夜明珠两颗,并叮嘱老夫切勿对人言及。
老夫将两颗夜明珠藏进靴筒,玉如意藏于袖筒。当老夫谢恩走出金銮殿的时候,因为夜明珠滑落足底而使老夫走起路来如醉汉一般。就在朝臣欲来扶老夫之时,老夫却因站立不稳而跌坐在地上,同时两只靴子也脱落下来,两颗夜明珠也因此从靴筒里滚落出来。
又因为跌坐在地上的老夫,急着去追滚去的夜明珠而使藏在袖筒里的玉如意滑落出袖筒,其狼狈之状可想而知。
欲搀扶老夫的朝臣们,看到几件宫中宝贝之后,一个个望而却步起来。老夫谨遵圣谕,不敢言明真情,一时间竟尴尬在此。此情此景少不得有人早已报与皇上,皇上命太监对围观大臣言明此事之后,老夫才得以脱身。
老夫回家之后,将此事说与了两位夫人。袁氏一针见血般说道:‘老爷,妾身曾听您说新君严刑峻法,使得那些言官、酷吏无孔不入,新君此举定然是听信了言官谗言试探与您,幸亏老爷睿智故意露出破绽,这若然在宫门处被禁军搜到,可就百口莫辩了。’
贾氏说道:‘夫君,即将告老还乡的那位姓安的老言官,不是三番两次托媒人来说,想将他的小女送给夫君做小吗?您回绝的太过直接,莫非此事是这位安姓言官在新皇面前进了谗言,新皇一头念您拥立新君有功什您官职,一头听信谗言对您试探。夫君,俗话说:小人难防。你不妨纳了安小姐为庶妻,了了小人这个心愿。’
袁氏附和着贾氏说道:‘老爷,妹妹说的是,莫管安小姐丑俊善恶,先纳进府来堵了小人恶口再说。’”
墓主老者说到此,目光投向庶妻安氏,继续说道:“安氏,老夫娶你进门的当天,你父酒后炫耀手段高明,便说出事情真相。新皇疑心并试探老夫,果真是你父谗言所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