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巴山、苟氏和巴忠三人被查福推进荷花塘喂了巨鳄的同时,巴山在西省开的所有粮店,被当地饥饿的百姓哄抢一空。
巴山说到这里,已是悔不当初,悲泣不已。它的夫人苟氏说道:“因为垄断粮店被抢,不法之徒下落不明,民间粮食贩运畅通,粮价趋于合理,百姓得以活命,所以此次被百姓和朝廷称之为的‘巴山之害’,渐渐淡出人们视线。
然而,那些因‘巴山之害’饿死的百姓,到底该有谁来为他们负责?真人啊,当年真正的始作俑者,真正的罪魁祸首若然不弄出一个‘巴山之害’,定然会弄出一个‘张山之害’、‘王山之害’。
可如今,‘巴山之害’深受其害,可那些披着人皮的豺狼,却只有一个查易坛,一个查易信,一个查福得到了应有下场。还有一个仝仓,一个刘大郎,一个刘二郎,一个张三贵,一个霍八香等等这些道貌岸然的东西,仍然冠冕堂皇在衙门大堂。真人,俺们死有余辜,不敢奢求报仇,可是,想想当年饿死的那些百姓,该死的大有人在,奴家请求真人为他们逃回个公道不为过吧?”
十几年发生的事情我虽然不知,我对巴山夫妇所说却深信不疑,我郑重的说道:“请你们夫妇放心,本真人定然会给当年遇难的百姓逃回公道。你们主仆三人既然家住雪莲县,本真人正好要赶往雪莲县,顺便带你们回去。”
我又对袁方说道:“袁先生,你再去做三个牌位。”
袁方去后,巴山已经平复好情绪,说道:“真人,小的殁年,家中子女尚小,父母健在,而如今子女已大,俺夫妇也便不再挂牵,唯有牵过老迈父母。小的生前在雪莲县城最初的粮店账台地下三尺深处藏有三罐金银。烦请真人体恤小的一片孝心,将其中一罐赋予父母,另外两罐施舍给贫困孤老,以赎生前之罪。”
“本真人说过,你们生前之罪自有你们的鬼魂在地府承担,所以你们无须在自责。你们生前所造罪孽,也已以丢掉性命做了代价,假使你所藏金银还在,便说明你们的父母子女应有这个福报。这三灌财物,本真人如数交还给你的父母子女,至于他们如何打理,就由得他们去吧。”
说话间,袁方已经拿着三块牌位走了过来。丙鬼接过牌位,让三个灵魂各自依附到各自牌位上的时候,巴山夫妇脸上充满着感激和激动欣然归位,巴忠却跪地不动,满脸惭愧,二目飘忽不定,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看出它有心事,便和声说道:“巴忠,你是奴才,上派下行,所做有很多迫不得已,既然用死尝了生前罪孽,作为灵魂便没有必要惆怅,难不成你还有未尽心愿?”
“真人明鉴,小的生前罪孽不在追随家主后的昧心,而在另种行径。听到真人说,生前罪孽由鬼魂承责,小的方敢袒露实情,并请真人宽量。”
“讲出你的实情,若然有可宽量之处,本真人定当宽量。”
据巴忠所讲,他在跟随巴山贩卖粮食之前,并不姓巴,而是为了在贩运途中方便行事这才更名巴忠,其实他真名叫单忠。家也不住雪莲县,而就住在新宁府。
巴山去南省购粮结识查福之后,查福便指使巴山去往新宁府城东悦来客栈找伙计单忠,并让单忠介绍他认识查易信。随后,查易信便让单忠辞了客栈,做了巴山夫妇的奴才,帮着巴山夫妇往返南省与西省之间。
相处日久,单忠与巴山之间倒有了主仆情分,如真的主仆般相处了两年多。
起初,巴山曾怀疑单忠是查易信放在身边监视自己的,后来,相安无事,分红满意,相处融洽,渐渐地,便没有了这种感觉。
其实,单忠还真就是查易信的一个耳目。当查易信确信巴山无不轨之心之后,单忠已经成为巴山不可或缺的帮手。
此刻,单忠所说并非是他在跟随巴山之后的经历,而是在悦来客栈做伙计时造下的一桩罪孽。
当年,悦来客栈里的单忠正在招待一位南省来西省购买毛皮的客商,闲谈中客商问道:“小二哥,我观与贵店相邻杂货铺里的这对小夫妻,还真应了那句古话:‘好汉无好妻,赖汉守娇枝。’像杂货铺老板这等模样,真是可怜了了哪位小娘子,若然人长得丑,生意红火,无须小娘子亲自操持店面还好,可是,小娘子的这位相公,非但人长得难看,性格也是木讷的可以。真难想像他们床笫之欢何以愉悦。”
“客官,您可怜这位小娘子了?您若有心,小的到不妨给扯根线。”
“那就有劳小二哥啦。事成之后自然少不得小二哥的那份重谢。”
“成人之美也算种福德之事,小二不求报,但愿客官与小娘子能有这段宿缘。”
单忠答应客商之后,抽空便去到隔壁杂货店串门,因为是邻居,加之杂货店里外全由老板娘打理,故此,单忠说话行事很是随便,老板娘也是见怪不怪,习惯了单忠的随便。
闲扯几句之后,单忠开玩笑般说道:“嫂子,像您这般美貌,做些粗活真是让人看着心疼,兄弟是没有那个本事,若然有养活您的本事,决计不会看着你如此劳心费力,如此辛苦。”
“操心费力,嫂子不怕,嫂子受不了整日守着块木头过日子。你大憨哥若然有单忠兄弟一半的活泛,嫂子再累点也是心甘。唉!万般皆是命!”
“嫂子,给您说个正事,您可别恼,若然无心,也就罢了,不知嫂子允许兄弟开口?”
“叔嫂开句玩笑本属正常,嫂子岂是小作之人?说吧,嫂子愿洗耳恭听。”
“嫂子,大憨哥只能顶个门户,连个娃不不能让你生一个,一个女人若这一辈子不解怀,不做回母亲,您不觉得冤枉?”
老板娘一幅泼泼辣辣,满不在乎般笑着玩笑道:“兄弟说这话是啥意思,难不成你能帮上这个忙?”
“嫂子,还别说,兄弟还怎真能帮得上嫂子这个忙。”
老板娘仍笑着说道:“你家徒四壁,做伙计只挣个肚里圆,你和大憨两人都养活不了一个孩子。我看兄弟还是省省吧,别白白污了嫂子的清名。”
“如是说,嫂子是有这心思,只是担心没钱养孩子而已喽?”
老板娘仍不怒不温,羞笑着说道:“难不成单忠兄弟一夜之间便有了银子?嫂子才不信呢,单忠兄弟若然真的一夜暴富,还怎能看的上残花败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