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了第二杯虫茶,但是我没有自己喝,而是给了怀里面的小狐狸,随着与小狐狸相处的时间增长,我也渐渐习惯了将自己的食物分享一些给她,我总感觉自己抱着一个婴儿,时不时地需要照顾一番,这种感觉很奇妙。
当然这一幕没有逃过陆师叔的法眼,他眨了眨眼,道:“哟,这是狐妖吗?”
在这里也没有外人,我就拍了拍衣服,让小狐狸出来,也许是虫茶的确味道不错,小狐狸竟然连同里面的虫子也一起吃了,要我是绝对没那胆量的。
对于陆师叔的本事,我也没见识过,瞧见陆师叔兴趣浓浓地盯着小狐狸,随后伸出手来摸了摸小狐狸柔顺的毛发,结果,师叔又急忙把手缩了回去,显得有些惊讶地说道:“这是半妖!”
师父也是微微一惊,不过他显然比我们更了解师叔的造诣,接着恢复寻常表情问师叔:“你是说小狐狸是半妖?难怪……”
“怎么,她已经现形过了?”师叔瞧见师父恍然大悟的表情,也猜出了一二。
师父点了点头,告诉师叔小狐狸前天傍晚化成过人形,当时他还以为是妖灵的作用,倒是没想到这一层来。
师叔告诉我们,小狐狸身体内流淌着一半的凡人血脉,不过他也很好奇我们是怎么相遇的。
我将与小狐狸在狼妖穴相遇到五尾狐将小狐狸寄托给我之间的过程大概讲述了一遍,不过并没有透露孙璟天的那一部分记忆,毕竟我并不能确定小狐狸是孙璟天的后人,而且师父从来都是对此人避讳不谈,恐怕师叔也深知这一点。
“这么说来,这小家伙还和你有某种渊源。”师父若有所思地说道。
可不是么!我是孙璟天的转世,她是孙璟天的后人,渊源能不深吗?可是一想到孙璟天是她父亲,我心里面就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难道真的要把她当女儿?算年龄小狐狸可比我大了不知道多少岁!而且那张娇媚又不失清纯的面孔在脑海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我瞧见师叔微微闭上双眼,不知道要干什么,不过一会儿又睁开眼睛。
紧接着师父凑上前来问道:“怎么样?”
师叔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压根没搭理我。”
他们俩的对话什么意思?我满脸诧异。
直到此时师父才笑嘻嘻的告诉我,师叔能够与动物对话。
什么!可以和动物对话!这意味着什么!师叔是御兽者?不可能,御兽者也未必能够与所有生灵对话,我这位师叔又一次刷新了我的三观!当真是师门特立独行的一位。难怪迎接我们的时候他肩上停着鸟儿,也难怪他能够在这密林之中一呆就是几十年,还不得抑郁症!
师叔只是笑了笑,说他自己天生灵力出众,也不足为奇。不过他这般谦虚丝毫不能阻挡我对他的崇拜之情。
转念一想,也许只是我还未踏入师门吧,没有真正感受过师门的神奇之处。可是师兄你一副惊讶地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窗台上忽然落下一只白头翁,朝着屋子里叽叽叫了几声,似乎在向师叔通报什么消息,师叔回头一瞧,接着问师父:“你们还拖了一条尾巴?”
师父立即露出一抹奸笑,说道:“都跟了我们一路了,我还在想怎么没跟我们上山。”
是跟踪我们的人?
对哦,师叔能够与动物对话,那不就意味着这片林子里到处都有他的沿线吗?任何人闯入肯定都逃不过师叔的眼皮。我不得不惊叹,这手段绝了!
师叔也没说话,转身就出了门,我们急忙跟出去,只见师叔脚踏无数巨木伸出的树枝,飞快地从树冠顶部略过,朝着东南方向飞速前进,宛若一阵疾风掠过树梢,不过一会儿就没了人影。
这手段惊得我目瞪口呆,简直就是踏燕而行,可比茅山的神行纸马方便快捷得多!
我忍不住一连膜拜地回头问师父,他可不可以这样。
师父似笑非笑地说道:“我可以把这片林子烧了。”
额……
不过几分钟,我们瞧见师叔又出现在了树冠层,而他身后还有一个吓得嗷嗷直叫的人,被藤蔓以接力的方式运送过来。
在师叔脚下,这片树林就仿佛活了过来一般,不断向上伸出枝丫和藤蔓,供师叔行走,每一个师叔脚下的枝丫都在活动,拖着师叔向前,而师叔身后的人瞧见这一幕早已经吓得屁滚尿流,显然他从未见过有如此诡异手段的人物。
树枝直接将师叔送到了茅草房门前,而藤蔓则一甩,将跟踪我们的人给扔了上来。啪一声,这个人在我们跟前摔了个狗啃泥。
他的手脚都被藤条捆着,摔倒在地之后,惊慌地破口大骂:“我艹,你们是什么人!”
师父用法杖将这个看着十分瘦小的男人翻了身,冷冷说道:“你都跟了我们两天了,你不知道我是谁?”
没想到师父竟然很清楚他一直跟着我们,也亏他一路上气定神闲的样子,原来心中早有计较,他知道跟踪我们的人逃不过师叔的眼目,特意将他引到此处了吗?
瞧见师父,这个男子顿时打蔫儿了,也明白过来自己掉进圈套里去了。
“说吧,谁指使你跟踪我们的?为什么要监视我们?”师父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个男子。
男子低着头不说话,选择沉默来回应。
师父抬头看了看四周,冷冰冰地说道:“这深山老林的,你就算是死了也没人知道吧,你是要弃尸荒野,让老婆守寡,还是如实回答?我现在心情不错,回答得满意的话,我还是会考虑放你回去的。”
我知道师父这是在威胁,配上他那一副冰冷到极致的表情,还真就像视人命如草芥的恶人一般。
那人身子一抖,半天憋出来一个你字。
师父又接着冷冰冰地说道:“对了,我这位师弟养了不少花草,不如把你当做它们的肥料吧。”
师叔也同样冷着脸,不过显然他不太擅长演戏,乍一看就是一脸呆滞,不过听了师父的话,他大手一挥,只见叠瀑下倏然窜上来三条藤蔓,如同游蛇一般,顺着男人的身子就缠了上去。
男子大叫了一声,声音都有些颤抖,急忙喊道:“我说!是唐老爷让我跟踪你们的!”男子喊完这一句,就仿佛整个人虚脱了一般,蹭蹭往外冒冷汗,显然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人,被吓得不轻。看样子唐飞手下也没什么镇得住场面的高手嘛。
但是他让人跟踪我们干什么?那偷袭我们的难道也是唐飞派的人?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貌似干掉我们对他也没什么好处吧?韩晓敏似乎和他也没有任何瓜葛?
师父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唐飞!为什么他要跟踪我们?”
“我也不知道,唐老爷就告诉我时刻将你们的行踪告诉他。”男子瞧见师父脸色渐渐阴沉,整个人都开始发抖,生怕师父一个不乐意把他扔去当肥料。
“那么袭击我们的蛊师和飞镖也是唐飞派来的?”师父的声音低沉地可怕,他怎么也没想到唐飞竟然会做出这种龌龊的勾当来。
不过男子听罢却摇了摇头,表示监视我们的只有他一人,还有一人负责接应,至于师父说的蛊师和暗杀者他也不认识,不知道是不是唐飞派去的。
师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男子见状急忙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别杀我!别杀我!”这个男人其实也没什么骨气,甚至都算不上修行者,吓得眼泪鼻涕一大把。
师父略作思考,说道:“可以不杀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您讲,只要我能办到!”听到师父饶自己一命,男子急忙点头哈腰,感激不尽。
“你继续假装监视我们,将我们的行踪时刻告诉唐飞,但是怎么说,就得看你自己了。我既然有办法把你抓到这里来,也有办法再抓一次,我希望不要有第二次。”说罢,师父法杖一挥,解开了捆绑男子的藤条,紧接着一脚把男子踹下了峭壁。
只听扑通一声,那男子落入了下方的山涧之中。
随后,我们回到草屋内。
“就这样放了他?”师兄诧异的问道。
“他知道的就这么多,再问也问不出来了,难道留他吃晚饭不成?”师父没好气地回到。
“师兄,你去看你的老情人了?唐飞干嘛要派人监视你?”我们坐下后,师叔问道,看样子他对师父的过往还是知晓一二的,师叔虽然常年呆在深山老林中,但是他对山外之事,却一清二楚。
师父面露尴尬,说道:“永纤病重,我总得去看看,而且我的大弟子是永纤的孙女,唐飞一直对我心有芥蒂,我刚到唐宅就处处刁难。监视我,恐怕是怕我又返回唐宅,坏他的计划。”
“生老病死乃是人生常态,师兄你也不要太过神伤,”师叔劝慰师父道,接着他又问,“你说唐飞有什么计划?”
师父点了点头,这才把唐飞欲组织人手探寻巫山千年古墓,寻找传说中能够起死回生灵药的事情告诉了师叔。
听罢,师叔却是大惊失色,道:“虽然那古墓传说确有类似的灵丹妙药,但是恐怕早就遭人窥觊,丢失了,如今可不能乱动,我曾经到访过,太过诡异,四周弥漫着浓重的尸气,而且入口方圆百米内无一活物,恐怕里面住着很恐怖的东西,好在外部有法阵,宗事局的人也在附近把守,但是一旦有人进入,后果不堪设想!”
听了师叔的话,师父顿时皱起了眉头,问道:“你是说那古墓中有僵尸?”
师叔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表示不确定。
师父陷入了沉思,紧接着抬起头,对师叔说道:“小烨,这次我得请你出山一次,跟我一起去一趟巫山,唐飞请的那批人真正的高手不多,若是里面真有僵尸,恐怕这群人又要重蹈当年的覆辙了。”
师父说的覆辙,是指当年近百人探寻古墓结果无一生还的事件,也是因为这件事,使得巫山古墓成为了一处死亡禁地。
师叔当即点头同意,说他的徒弟缘暂时还没到,可以和我们一起走一遭。
聊到最后,师父才想起来,让师叔看了看我的伤。
此时三日期限未到,不过我发现伤口已经又开始出现溃烂的迹象。
师叔瞧了瞧,问道:“是鬼面蛾的毒粉?”
我们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师叔接着说道:“伤口处理地很正确,不过化蛊粉只能维持三天,看这迹象应该只剩下一天的期限了,这个蛊毒特殊,我也解不了,不过我可以帮你抑制住,倒不用太过担心。苗家寨距离这里并不算远,我和他们的神婆有过交集,我们明日就去拜访一次,请她解了师侄的蛊毒即可。”
太好了,虽然当师叔说自己也解不了蛊毒的时候我有些气馁,然而听到他和苗家寨的神婆有交集,立即又燃起了希望。
说罢,师叔放下我的手臂,来到柜子前寻找药草。
我瞧见师叔,拿了好几种奇异的药草,放到研臼里面,拿着捣锤轻轻研磨起来。
我本以为他会施展出什么符阵秘术来,结果就跟老中医一样磨起了药,让我好是一阵遗憾。
渐渐地,屋子里飘散出一股浓郁刺鼻的药草味。
没过多久,他将磨碎的药草倒在一个小铁锅中,加了少许水和一种晒干的虫子放到火上煮起来,一边煮,他还在一旁拿汤匙搅拌,口中念念有词,我瞧见底下的火焰竟然变成了诡异的青绿色。
过了大约十分钟,咒语也念完了,师叔就将锅中的药倒了出来,我发现他举起铁锅的同时,火焰又再一次恢复成原样。
而且药汤倒出来后,变得异常粘稠,仿佛芝麻糊糊一般,看着有些恶心。
师叔让我伸出手臂,我只好听话地将手臂伸出来,师叔拿着一个木勺,将碗中的药浆一点点均匀地涂在我的伤口处,刚倒出来的药浆怎么可能不烫,然而当师叔涂在我伤口处的时候,却是一股清凉瞬间钻入我的皮肤。
待将所有药浆涂抹完毕,师叔才拿出绷带将我的手臂层层包裹。
药浆的气味并不好闻,有些刺鼻,像是枝叶烧焦的味道,这回小狐狸死活都不愿意钻进我的衣服里面了,我也有些无奈。
师叔说这药效能持续一个月,洗澡也不会影响,也就是说在这一个月内我都不用担心伤口复发,不过估计这段时间小狐狸也不愿意靠近我了,心中难免有些惆怅。
虽然制药的过程有些繁琐,不过效果却十分显著,可见师叔对于蛊术的确有着很深的研究。
今晚,我们就在师叔的茅草房内住下了,师叔有多余的被褥,可惜只能打地铺,好在茅草房够宽敞,也没有蚊虫,小狐狸不愿靠近我,但是对我终归有些黏,睡在了我右边,结果我半夜感觉胸口有些闷,醒来一看,竟然是小狐狸又爬到我肚子上了,我低头嗅了嗅小狐狸的清香,安心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