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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记忆又现,祖辈众人

“莫老!”曾维丰失声大叫,然而,莫瑕早已经化作一地的碎屑。

旱魃的脸在抽搐,显然也是被这个老人奋不顾身的举动给惊到了。

曾维丰举剑,大步朝旱魃奔去,口中嘶吼着:“啊!孽畜!拿你小命!”

而与此同时,我听见师父快步朝我跑来,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叫着:“快走!快离开这里!”

而毛脸老者此刻也对着在场的一众人沉声命令道:“所有人撤离此地!”

几个声音在大厅内交织,一片混乱,利刃众人飞快地朝毛脸老者所在的洞穴奔逃,而其余人则纷纷朝距离自己最近的洞穴跑去,就连一时失控的曾维丰也硬生生被宗事局的人员拉着,试图逃离此地。

见师父如此焦急,我心知此刻被莫瑕激发的大阵必然凶险异常,以人血为祭,想想都觉得心寒,什么样的阵法需要用人血来激发!肯定不是什么正道的阵法。

巫门向来剑走偏锋,虽然在几千年前乃是正统,但是并未经过无数后人的演化,自然存在正邪两面,而此阵只怕是邪道的一种了。

眼看着四周石壁上渐渐布满星星点点的文字,再不跑我估计就来不及了。

我急忙和师兄一起搀起师叔,和其他人一起朝最近的洞穴撤离。

眼看着就要接近洞口,我突然感觉一股山呼海啸一般的气息陡然在大厅内扩散而开,我顿时心头一跳,当即毫不犹豫地将师叔和师兄用力一推,几个人一个趔趄,叠肉山似的摔了进去。

而紧随而后的师父竟然毫不犹豫地朝我屁股飞起一脚,直接把我给踢了出去,然而只见我眼前倏然亮如白昼,眼前的景象在我飞起的那一瞬间化作一片苍白,而我直接往前一扑,就见眼前一片云雾消散,师父竟然突兀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不对啊!师父明明是从我身后踹了我一脚,怎么就出现在我面前了。

师父急忙上前将我扶起来,面露尴尬,还别说师父这一脚力道真大,要是平常我估计得飞出七八米,此时此刻屁股还火辣辣的疼。

师父面露尴尬,却没有跟我道歉,而是呢喃道:“不好了,我们被法阵困住了,这是空间折叠,不管是谁丛边际出去都会回到原地。”

我呲牙咧嘴地捂着屁股问:“师父,这是什么阵?”

师父摇了摇头,说:“几千年的东西了,谁知道。”

我朝四周环视,我们就仿佛伫立于天际,上下一片无边无际的洁白,但是并不刺眼,是牛奶的那种乳白色。但是我能感受到自己存在于这一片空间之中,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心头,闷闷的,仿佛自己被隔离出现世了一般,就好像身处密室,无比压抑。

我心中慌乱,问师父怎么办,师父摇了摇头面露难色,说道:“我活了七十余年从未见过这般法阵,也没有破解的法子。”

我心中顿时一沉,暗道完了,连师父也不知道,我们怕是再也出不去了。

突然,我的眼前那一片苍茫陡然间发生变幻,如同镜花水月,荡漾而开。

只见几个人的背影走在一处黑暗的洞穴内,气氛凝重,只有嗒嗒的脚步声忽远忽近,而我正处在队伍的末尾,这些人每一个都手执一人高的法杖,顶端的晶石颜色不一,我数了一下,加上我正好六个人,最前面一个,身形高大,气息沉稳,有一股浑厚的炁场在周身环绕,威严但不给人压力,柔和但如水般绵延,厚重却如高山般巍峨。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掐了一把,发现自己很清醒,不是做梦,眼前的画面就如同电影一般,但是却又身临其境,我朝旁边看了看,却没有看到师父。

难道说我进入了幻境?可是师父明明和我在一起怎么就被隔离开了?

我心中诧异,但是还是跟着前面的人在前进,确切的说并不是我在前进,而是我眼中的画面在前进,这就像是从另外一个人的眼睛在看世界,而我也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手中也拿着一根法杖,顶端镶嵌着白如乳胶的不规则晶石,微微有些透明,但是我能够清晰地看道晶石内部有一团棉絮状的丝线缠绕,像一条龙。

而在我身边,有一个面目俊朗眼神锐利的青年,大约二十四五岁,却老成持重,有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感觉,一路走着,面容严肃,甚至有一点阴郁,似乎有着十分深沉的心思。

周围的景观变化着,崎岖不平的石壁不断前进,直到最后,我们眼前一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石厅,中间有一座金字塔一般的石台,石台顶端,一个方方正正的棺椁坐落,棺椁之上有密密麻麻的血色脉络,而在棺椁底下,几朵血色的花朵开得正艳。

好熟悉的场景,这,不就是我们刚才所处的石厅吗!棺椁里面应该沉睡着一个货真价实的旱魃啊!

“师父,这气息是……”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

咦,周围没有人开口啊!等会儿,那不就是我在说话吗?

前面的男人回过头来,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灰白相间的胡须几乎挡住了嘴巴,一直垂落到胸前,一双眸子熠熠生光,其中的波澜不惊可以看出这个人有着极其强大的心境,喜怒哀乐,不形于色,整个人深邃地如同汪洋大海,让人心生敬畏。

老人回头,前面的三个人也回过头来,一个个年龄差距不大,稚气未脱的孩子,最大的看起来十七八岁眼睛是灵动,略带着一丝孤傲,正是这个年纪所拥有的,但是仔细一瞧发现他的眼睛格外深邃,不想前面的老人乃是心境上的强大,而是潜力上的强大,让人一眼就差点陷入其中,这个人没什么天赋,但是一旦后天努力,将会爆发出惊人的潜能来。

另外一个稍小一点,但是也有十五岁的光景,戴着一副眼镜,呆呆的模样,看人带着一丝怯懦,但是眼神尖锐,就仿佛鹰眼,最小的不过十一二岁,眼角上翘,神采奕奕,绝对是个闹腾的孩子。

那个老人胡须一动,开口问道:“璟天,师兄弟几人你的眼光最为独到,你可知道棺椁里面的是什么?”

璟天!这个人叫我璟天!

那我是谁?

孙璟天!

那么这个人是谁?

虽然从师父口中听不到关于孙璟天的信息,但是种种迹象猜测,加上师父当初那一个师叔一样的口型,我不得不猜想,难道这个老人是太师祖!

我心中无与伦比的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那么我眼前的这段景象毫无疑问是孙璟天传达给我的记忆!

“旱魃?”我略带不确定的口吻说道。

太师祖点了点头,说:“虽为旱魃,但是并未完全成型,目前处于沉眠之中,我带你们来此处,一来,增加你们的见识,二来,取那千年血浆腐尸花浇灌地脉祖灵,三来,为此地增设法阵以免后人遭遇旱魃出世的灾难。”

“师父,那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开棺把旱魃毁灭了去?”在我身边的青年人问道。

太师祖摇了摇头,说:“冕儿,就凭我们几人,还不足以毁灭旱魃,如果你们的师祖在世或许还有机会将之毁灭,旱魃并未成型,强在于其肉体,永世不毁,而魂灵,虽然三魂七魄俱在,但是也不过人仙的级别。机缘不在于我们,不可强行干预。”

说罢,太师祖让那个被称为冕儿的人去摘血浆腐尸花,并且勒令只能摘一朵,而他则开始研究起四周墙壁上的巫文来,这些巫文被雕刻在石壁上,不仔细看几乎不能察觉,所以太师祖在每一个角落打了一竖光球,用以照明。

看了许久,冕儿方才满头大汗地将血浆腐尸花交到太师祖手中,看起来他摘血浆腐尸花花了不少力气,看似如同普通花朵一般,竟然摘起来如此艰难,我十分诧异,可是刚才一直在看墙壁上的巫文,就没有注意到。

太师祖拿出一个玻璃罐,将血浆腐尸花放入其中。

然后指着墙壁上的巫文对我们说道:“这些是两千年前的古夜郎文字,也是夜郎大巫施术所用,我们一路走来能够看到不少游离的法阵,全是这个大阵与外面大厅内的巫文通联形成,用来保护这座古墓,是心脏,从巫文上看,这个阵应该叫做无极幻境,需要以人血祭奠激发,所用人血越多,越是恐怖,一旦被触发,处于大阵内的任何人的潜能都会被无限制地激发,恐怕是为了促进棺内僵尸进阶,避免僵尸肉体限制灵魂所布,真不知道当初夜郎大巫抱着怎样的心态,这是要打算制造一个尸魔报复中原吗?”

“那可不行,师父,我们一定要避免这件事发生!”那个眼神深邃地少年说道。

太师祖点了点头,说:“你们应该都知道怎么布天道金钟术,来住我布下此阵。”

“诺!”众人点头应承。

五个人在太师祖的指点下分别来到石台周围的六个方位,正好位于士兵雕像内侧,在太师祖的统一命令下,开始用手中的法杖绘制符阵,每一个人绘制的符阵都各不相同,但是彼此有着一丝联系存在,乍一看十分微弱,一旦用意念力去感受,这一丝联系就仿佛钢丝一般坚硬。

符阵一成,几个人同时往前一步站在符阵之内,开始低声行咒,一开始咒语声低沉微弱,渐渐地越来越高亢响亮,最后,以太师祖为中心,行咒之声如雷贯耳,在整个空间之内反复回荡,嗡嗡作响。

一道若有若无的障壁倏然撼地而起,直入顶端,而每一个人脚下的符阵倏然飘起,朝着顶部聚合,最后就如同拼接拼图一般,组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而复杂的符阵,慢慢黯淡直至最后消失,所有人的咒语也在这一刻同时停止。

两个年级最小的孩子一屁股跌坐在地,满脸汗水,不过每个人眼中都透露着一丝自豪和成就,这是众人齐心协力布下的法阵。

就在这时,空中一个悠扬却愤怒的声音响起,是苗语,没有人听得懂,几个人面面相觑,只有太师祖神情认真地听了一会儿,然后淡淡一笑,就没再说话了。

那个声音还想不停地说话,带着愤怒气恼,最后几乎是破口大骂,但是过了几分钟还是消停了。

然后,太师祖回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巫文,淡淡说道:“这东西我略懂一二,看看能不能改一改,开一条生路出来。”

说罢,只见太师祖脚下巨石攒动,陡然升起一个石柱,而太师祖正位于师祖顶端,石柱升到某个位置骤然停住,而后太师祖拿着法杖在墙壁上刻刻画画,时而停手沉思,许久过后又继续刻画,接着太师祖有往一侧跨了几步,每一步都会有一个石柱升起,承载太师祖的重量,而他身后的石柱则立即缩回地面之中,看不出一丝痕迹。

如此转了一圈,太师祖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长吐一口浊气,而后回到地面。

我急忙上前询问:“师父,你改动了什么?”

太师祖淡淡一笑,流露出一丝疲惫,说道:“此阵凝结了千年前大巫的智慧,我是没能力毁坏,本来是没有生门的,我稍作修改,将此阵与旱魃的魂魄相连,只要灭了旱魃魂魄,大阵自然消散,但愿后人能够寻得解法,也不枉我一番苦心了。”

太师祖微微一顿,然后挥了挥手说道:“走吧,地脉祖灵不知为何最近气息虚弱,还需血浆腐尸花滋养,差不多该回去了。”

此话说完,我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好像蒙上了一层雾,慢慢的,被无尽的苍白所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