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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要带着青豆一块去。”

慕容叶子长发一甩,顾不得娘在身后眼泪汪汪的扯了她半根腰带下来。

“娘,女儿累了,睡了。您老也早点歇着吧。”

慕容叶子呯的一声把门关了,三秒不到屋子里的烛火就灭了,偶尔还听到鸟的扑腾声。

八姨太叹了口气,由侍婢扶着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

夜风轻吹,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着月亮,白金似的洒在湖里颤动着一浪接过一浪的『荡』漾开来。月光下一个身影从夏家大院的一个小厢房里打开门溜了出来。

那人手上拎着一个小灯笼,确定没人跟着她后一路小跑,悉悉索索的踩倒不少青草,拽地的衣裙连带的沾了几株野花,倒像是镶在上面的。

夜里起了雾,远远的置身于一片蓝烟中。叶子疾步走到望月湖边,估『摸』着时辰,只是那人还没来。他同她约好的,定不会失约的吧。

叶子将手中的灯笼轻轻搁置到一边,偶尔风吹进那纸筒里,烛影摇晃。

“女儿家实在不应三更半夜跑出来,而且还是与男子私会。”

柔和的声音钻入叶子耳朵里,她心里一喜,表面不动声『色』,脸却飞起一片红霞。只是这暗夜里的人远远看去只有一片冰蓝,哪里还分得清红白黄绿。

“这次要送我什么?”

她的美目充满期待,像是小孩子在期待糖果一样的看着离她五步之遥的白衣男子。若论美貌,所有见过她的人能暗自拿她跟夏玲珑相比,结果她略胜好多筹。只是姐姐夏玲珑是夏老爷名正言顺的谪亲女儿,有幸在十六岁那年入夏,皇帝一见惊为天人胜宠八年不衰,那时她才三岁。眼前的男子俊秀非常,白袍遮蔽的身子骨不知是否如人一般仙道侠骨,若不禁风。叶子只知他来无影去无踪,衣不带水,冷逸『逼』人。如果换上女儿装,怕也能堪比倾城美人呢。

“看够了没有”

男子轻笑出声,喉咙里那块突出的喉结证实他是货真价实的男人。叶子脸更红了,转过小脸只将侧面示人,男子却看得呆了。他长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支长箫靠唇边,未等叶子再次追问便悠悠的在这清冷的夜里吹奏起来。

乐曲凄美婉转,时而悠扬,时而低沉,如泣如诉。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长八九,你又何必伤心呢”

箫声嘎然而止,男子好看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每次见你你都像只喜鹊叽叽喳喳吵个不停,我以为你是这人事间最快乐的人,没想到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叶子秀美的脸冲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男子看了近乎失神,半晌才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我今天的礼物并不合你的心意。”

叶子转身拾起地上的灯笼冲他扮了个鬼脸:“以后再不许你吹这么催人泪的曲子,明天开始我不能再来这里了。”

“为什么?”

叶子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背对着他心里忽然升出一丝酸楚,努力的吸了吸鼻子,暗骂自己什么时候竟然成了爱哭鬼了。

“不为什么。你别再为我的鸟想名字了,什么秋意、雪鸢、凤帔、琉璃的。鸟儿就是鸟儿,有一天还是要飞走的。”

每次他们在这里相会时他都会先走,而这次叶子打算自己先走了。努力的忍住不让泪掉下来,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已。

男子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然而除了那道美丽的影子,他什么也没握住。空气中只余叶子身上淡淡的花香,再无其它。

皇子妃的封典很隆重,皇太后,皇后,皇上一个不落的全部到齐,就连王公大臣们也诸多道贺,夏氏一族因为出了个得宠的皇妃,这次再加上一个皇子妃小女儿便越发显贵了。

慕容叶子,不,早在三个月前她就不再从娘家姓氏慕容,而改姓夏了。在夏家数十载与娘相依为命寄人篱下,慕容这个姓已深入她心,而夏玄武这个人从来都只是老爷,或者夏大人。在她的心里,这个男人从来就不是她爹。

娘被扶为夏家的八姨太机缘于有一天她在后院里打水,刚巧将那因为干了活而污浊的脸洗了干净,顺便再将那凌『乱』的乌发梳理,夏老爷那天应该是在招待什么贵客,平日里的他从来不会来厨房这种地方,这一天却亲自来了。怎知这一来就看到井边的慕容叶子,那一眼就看得傻了。经问居然是自己曾酒醉要过的一名婢女所生,在夏府里深居十五年之久他竟然不知道。或者说是自己那正式夫人功课做得太好,他日日忙于公事,自顾不暇。

大概是她的美貌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了,夏家突然多了个二小姐,她与娘平步轻云了,由于爹在夏中权倾朝野,她更是一步登天的由皇太后亲自下懿旨册封为大庆皇子妃。

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折腾了一天才总算到了洞房花烛夜,头盖一直罩着脸,除隐约透过那红『色』的头巾能模模糊糊看到一点外头的景像之外,她只知道自己被人牵着像木偶一般左跪右拜,耳边到现在还响着白天那些不绝于耳的道贺声与罗鼙宣天声,嗡嗡的让她头晕。

入夏的前一个晚上,娘待在她房里认真的讲诉了新『妇』注意事项,当讲到那周公之礼时她的脸红得像煮过的龙虾,世上怎么会有这般羞人之事,想到待会楚承风就会……她坐在床边,两只手紧紧的绞在一块,心里七上八下,跳得厉害。

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她心中一紧,只听得一个浑厚而好听的声音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冰冷得没有温度,好听却不带人气。

“是。”

那是夏女的声,然后便是门轻轻合上的声音。

四周的空气似乎凝结,衣摆浮动的纱纱声由远而近,无论她心跳多快,最终那人还是来到她身边坐下了。

她以为他要挑她的头盖了,却只听到那个声音不带一丝情感的说道:“本夏累了,你自便吧。”

这是什么意思?大婚的晚上他是要她一个人就寝安睡,不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