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丹离开了,理由是已经稳住局势,留在此处,用处不大,他需要返回都城,为大军攻伐,保障粮草之用。
他离去得无比干脆,赵德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周玄的猜测,真的有可能成真了。
此时,他毫无赵丹离去后松懈之感觉,反而觉得心情沉重。
周玄那猜测而又肯定的言语,萦绕耳中。
赵丹已经离去,赵德知道,他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赢。
赢了就可以得到一切,赵丹不看好他,他就偏偏要让他看看,他赵德不是一个无能之辈。
大军谨慎作战,赵德选择靠近范言那边,他需要一个随时能够给他增援的友军。
至于项蒙,他自己打自己的,赵德根本不想掺和进去。
尤其是知道楚国云洲那边的局势后,赵德明白,项蒙作战,根本不会保留手段。
他比之燕国这边,还要急切,赌注已下,必须全力以赴。
此时,作战态势变为三路大军出击,陈当依然选择对阵项蒙大军,而范言所部,陈当分出吕方所部人马,准备滞留范言一部的进军速度。
三股大军隐隐约约之间彼此互为犄角,得知项蒙被阻,范言进军不顺,赵德心神紧绷。
“先生,燕信风此时犹如隐藏之毒蛇,我们得多加小心了。”
斥候派了不少,却没有找到有燕信风大军踪迹的地方,赵德知道,燕信风肯定在等一个机会。
就像他算计文子清一样,一出手,那就是一击必杀,让对手毫无还手之力。
他赵德可不想步入后尘,文子清运气好,方才逃得一命,他赵德可不敢赌这种运气。
作战是凶险之道,如今知己不知彼,而对手又是燕信风,不由得他不小心。
周玄此时心思重重,面对赵德的提醒,他只是应付了事。
见周玄神色不对劲,赵德眉头一皱,询问道:“先生,所虑何事?”
周玄回神,目露凝重,开口道:“本不该与殿下说这些,可臣心有余悸,却是不得不说。”
闻言,赵德一脸诧异,露出倾听之态,示意周玄说说。
“殿下,赵丹离去,今大军作战之事,又落入范言与殿下之手。”
“赵丹敢下决心赌这一把,殿下是不是也要做一些决断?”
说着,周玄意味深长看了赵德一眼,赵德一听,眼睛一眯。
话中之意,他有些明白了,周玄想说,赵丹赌局势倾覆,下了重注,而他赵德,也该有所准备了。
能赢自然最好,可若是输了,以后的路,可就不那么好走了。
“先生请直言!”
两人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赵德不担心周玄会坑害他,因为周玄已经上了他的船,船沉了,谁也别想好过。
周玄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直言道:“此战,我们若胜,则万事无忧。”
“然如今局势有崩坏之态,把握已经一半一半,殿下,如今掌管大军出征,已经没多大好处了。”
“殿下为陛下所封大军监军,那我们就做好监军的职责就好。”
话音落下,赵德脸色变换,难怪周玄刚刚说有些不太好说出口,这是劝他将兵权交给范言,然后做好大军监军就好。
也就是所谓的军中泥菩萨!
细细想来,周玄出此下策,也无可厚非。
大军攻伐顺利,他这个监军同样有功,可若是大军攻伐不顺,一败涂地,那么身为监军,虽有罪责,可有统兵大将范言挡在前面,他这个监军,会少了很多被人攻击的理由。
此为一条不是办法的办法的后路,目的就是与赵丹决意离开一样。
心中怒火升腾,想要喝骂周玄,可看他那凝重之色,赵德心软下来。
说来说去,周玄还是为他谋划,为的就是预防万一,当绝路到来,他还有转寰的余地。
交出此时手中兵权,赵德有些不甘心,前段时间就是范言紧紧握住手中兵权,固执己见,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可奈何。
如今得范言分权,却又要交回去,万一遇上前段时间那样的场景,他怎么办?
赵德想赢,所以他对现在交出兵权就很不甘心。
可是如今的局势又让他知道,必须做一个选择,而且这个选择很重要,事关他以后的夺嫡大事。
两种念头萦绕脑海,赵德走来走去,烦躁不堪。
最终,他咬了咬牙,对着周玄道:“该断不断,必受其乱。”
“非是本王不才,实乃老天不助人。”
“兵权,交!”
此言一出,仿佛万斤重担离身,赵德长吐一口气,觉得轻松许多。
见他如此快速做出了决断,周玄笑了,言道:“殿下莫要觉得泄气,此时非彼时,变中求存,为明主也!”
一声安慰,赵德更是觉得好受很多,他言道:“终究还是我们失了先手,不然焉能有本王今日不战先怯的决断。”
两人说了一会儿,就派出人去,通禀范言,让他派人前来接管大军指挥。
今日的范言,觉得自己有些昏了头,下意识询问旁边的人道:“今日太阳,可是从西边升起?”
军帐之中众人,也面面相觑,无人回答范言之问。
先是太子赵丹离开了,然后现在又是二殿下赵德派人过来,让大将军接管兵权。
他们可是记得,前段时间,大将军范言与二殿下赵德,为兵权之争,差点翻脸。
现在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大帅,可要接管兵权?”
一声出声,意识到是自己说话,见众人看过来,他急忙捂嘴,讪讪一笑。
范言看了他一眼,揉了揉额头,有些头疼。
他现在不接管兵权都不行了,因为赵德派来的人已经说了,赵德身体抱恙,已经无力指挥作战。
顿时和谐起来的气氛让范言有些不敢相信。
赵德这个监军,前段时间的所做所为到底如何,大家可都看在眼底。
“准备接管兵权吧!”
范言说了一句,部署起来,然后让他们离开。
他们一走,范言坐了下来,依然在想着赵德为何会突然防守。
他有想到赵丹,那个已经离去的太子。
突然,范言好像想到什么,顿时有些目瞪口呆,很快,他脸色变换,呢喃道:“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