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头,已然是深夜了去。
随着那几个村长和族老的离开,院中又沉静了下去。
独孤重站在院中一阴影处,看着黄静涵从正堂出来,神色哀泣。
只淡淡问道:“你当真要报官?”
这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独孤重亦是觉得正常。
可是他在这边城生活多年,亦是也了解一些民息,这村子里的事情,向来都是由着村长做主的。
若是报官,官府的人亦是先问了村长,才会做出决定,决定如何处理此事。
所以说,有什么事情,找村长反而会更方便一些。
而村长的权利,也因此变的更大了起来。
可是,这其间的门道,年仅十六岁的黄静涵却是不知道的。
“若是不报官,杀了我父亲的凶手,可要逍遥法外了去,我如何能忍?”
黄静涵叹息着,敛了衣裙坐在了正堂的廊下。
她虽然年纪小,可是却也知晓父母养恩与天大,黄抽角有多疼爱她,她也记得清楚。
自然不愿看着黄抽角这般悄无声息的冤死了去。
独孤出见她这般,却是沉默了去。
他看着黄静涵这般,不知为何想到了楚婉怡。
想当年,楚婉怡亦是这般的掷地有声,在公堂之上,在金銮殿上,为楚江挣脱那贪污之罪。
~~
二人在院中坐着,一夜过去。
独孤重靠着廊下的柱子醒来时,看看院中,已然是无了人影。
他起身走到了正堂,黄抽角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堂屋内,可是黄静涵却是不见。
她不知何时,已然悄然去了城中报官去了。
而院门吱呀作响,一个穿着深蓝色粗布衣衫,头发花白的婆子鬼鬼祟祟的走了进来。
她抬眼看了看独孤重,倒是有些畏惧。
且又悄悄的看向了院外一眼,方才把门关上了,走向独孤重身边悄声道:“后生,那丫头呢?”
她说的是黄静涵。
独孤重微微摇头:
“不在家。”
听到独孤重如此说,那老婆子面有难色。
独孤重眼神微闪,稍稍后退一步垂眸问道:“不知婆婆此来,可有何事?”
他心中,因着这个婆婆的到来,起了不好的感觉。
只那嬷嬷却是皱眉,看了看独孤重,又看了看院外,方才小心翼翼的看着独孤重悄声道:“后生,你贴耳来。”
独孤重见她这般,微微垂首离她稍稍近了些。
那婆子见着独孤重这般,遂也在他耳边悄声道:“昨日,我见了后村的那个痞子来了你家,瞧着是有些时辰才走,也不知你这老子的死,是否和他有关系。”
这婆子,也不是个什么好人。
可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
独孤重时常行走在村子里,见惯了她嘴碎的模样。
可是如今,却是有些庆幸,这个婆婆不畏惧权势带过来的消息。
只独孤重微微颔首:“多谢婆婆告知。”
对于,那婆婆口中,把自己当做黄家女婿的说法,却是不曾当一回事。
只那婆子倒是微微摇头道:“我该走了。”
说着,她抬了抬眼皮,看了看独孤重身后的正堂。
此刻已然是大敞着,因着黄抽角去了匆忙,连副棺材也未置办的缘故,便只垫着草席,盖着白布躺在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