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雉这一昏迷,很多事情都悄然发生了变化,而随着她昏迷的时间越长,她身边的人,人心也就越浮躁。
比如说朝堂上的那一杆子吕家人,再比如说,莫离。
莫离是吕雉最贴心的心腹,很多事情,都是经过她的手办的。
就像现在吕雉不省人事,各国细作传来的情报,就都掌握在莫离的手中。
只是莫离自己,却是不敢轻举妄动。
她害怕太后就这么驾鹤西去了,如今陛下才是春秋正盛,如同朝阳一般。
太后,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所以慎儿稍微那么一威胁一诱惑,莫离就战战兢兢的把吕雉所有的情报网都双手奉上了。
慎儿一目十行的看过去,代国从来都是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吕雉先后派过去的两个细作,一个青宁,一个窦漪房,全都爱上了代王刘恒。
真是不知道该说是吕雉点儿背还是刘恒太有魅力了。
刘恒最后是活生生的熬死了吕雉,才带着自己的人从封地进京,登上了皇位。
但现在,慎儿不会给刘恒这个机会了。
只要刘盈在一天,这天下的主人,就不会变。
算算日子,杜云汐,哦不,现在是窦漪房,她应该已经和刘恒互通心意了吧。
没了吕雉的横加阻拦,刘盈和慎儿的日子愈发舒坦了起来,连小皇后,每日也不用一直待在椒房殿里了。
刘盈休沐时,倒是还带着她们出宫玩过几次。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吕雉已经受伤了三个多月了。
期间病情也有过起色,但是反反复复的,到了这个月,清醒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了。
最开始的时候,吕雉一天还能清醒个一个时辰,而现在,她已经整整四日没有醒来了。
医官们都束手无策,明明不是什么重病和急症,可偏偏太后娘娘就是一日一日的油尽灯枯了下去。
刘盈向来仁爱,倒也没有怪罪于医官,只是衣不解带的服侍在吕雉的床前,常常废寝忘食。
这又是让朝臣和百姓们一阵夸赞。
有此仁君,实在是苍生之福。
鲁元公主也进宫守在吕雉的身边,只是现在,她见了慎儿也是恭恭敬敬的。
她再蠢笨也知道,她最大的靠山,她的母后,命不久矣,将来这汉宫的主人,就是这个慎儿。
于是吕雉,在儿女的陪伴之下,在立冬的这一日,还是崩了。
丧钟传遍了整个汉宫,但不少人的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至少,从今以后,大权独揽的是陛下了。
他们的陛下,真的没有什么掣肘了。
刘盈自然是悲痛无比,若非慎儿在一旁规劝,几次都要跪晕过去。
只是吕雉死了,她的价值还在延续。
就比如说现在,可以以太后崩逝的名义,把各个封地的诸侯王,都召进京来。
召诸侯王进京的旨意抵达代国的时候,新王后子冉和窦漪房刚刚查出来有了身孕。
代王刘恒正高兴着,没想到长安来了旨意,说是太后娘娘崩逝,召各诸侯王进京守孝。
薄姬和刘恒的面色都是一凝,吕雉死了,她们本应该高兴,可是这要他去长安........
薄姬和刘恒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来了浓浓的担忧。
他们的根基都在代国,谋算也都在代国,若是去了长安,便是成了没爪的老虎。
可是皇帝陛下有令,若是不去,那便是有不臣之心,是谋逆。
刘恒百思不得其解,本来一切都在他的计算当中。
吕雉牝鸡司晨,惹得朝臣不满,刘盈不理政事,又体弱多病。
怎么如今,刘盈一日一日慢慢掌控了朝堂呢?
怎么吕雉,又突然崩了呢?
只是再怎么想不通,这长安,也是必须要去的。
窦漪房抚着并不显怀的肚子,道:
“代王,让臣妾陪您去吧,臣妾在汉宫里待过,也熟悉些。”
刘恒叹了口气,担忧的看着窦漪房,
“可是你刚有了身孕。”
窦漪房温柔的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的,已经三个月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薄姬也十分赞同让窦漪房跟着刘恒去长安,于是三言两语之下,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刘恒不敢耽搁,第二日便怀着忐忑的心情上了路。
事到如今,他只能安慰自己,陛下仁孝,或许真的只是想让他们这些诸侯王去送吕雉最后一程。
又或者,陛下真的有别的谋算,但也不是冲着他来的。
毕竟代国国力甚弱,他又一向表现的荒淫无道,倒是朱虚侯刘章,一向很有贤名。
陛下要忌惮,忌惮的也该是刘章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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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位诸侯王齐聚在长安,这自然是慎儿的主意。
而对于慎儿提的要求,刘盈一向是没有不答应的。
吕雉去世了这些日子,他终于渐渐的走出来了一些。
等到各路诸侯王到长安的时候,刘盈第一时间设宴,接待了他们。
然后就下令让诸侯王在长安为太后娘娘守灵一月,再自行返回封地。
刘恒坐在不前不后的位置,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看陛下这对他们礼遇有加的态度,应该只是他多想了。
窦漪房是没有跟着刘恒进宫来的,她在驿站里等着。
一是因为她的身孕已经显怀了,诸多不便。
二嘛,她怕遇见熟人。
她如今是窦漪房,而非杜云汐。
若是遇见了皇后娘娘,陛下,甚至于慎儿,他们都是能一眼就认出来她是谁的。
不能这样,她就是窦漪房,就是刘恒的女人。
反正太后娘娘也已经死了,她不愿意再去做什么细作,她只想安安稳稳的,跟着刘恒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