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月的情绪崩溃地太快,诸伏景光来不及去沙发那里,只得就着柜子缓缓席地而坐,让已经哭到发懵的小姑娘趴在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颤抖的背脊给她顺气。
现在是春季,地上并不冷,只是可怜了他一双大长腿,只能弯曲着,顺便给鹤月做一个支撑。
怀里的小姑娘娇小柔软,哭的抽抽嗒嗒的,眼泪已经浸湿了他衬衣的前襟,长发披散着,发梢在她后腰打着旋。
看来是真的很难过啊。
诸伏景光将她搂了搂,尽量让她伏在自己怀中,将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时不时的出声安抚她。
“没事的,没事的。”
他忍不住叹息。
suki也才是个不到17岁的小姑娘,能够隐忍这么久,真的难为她了。
他今天看到那个王冠的时候就察觉到鹤月的情绪不对劲,刚才本来是想着来看一眼她的状态,没想到她这么伤心。
下午还在笑着和zero嬉闹,想必是不想影响他吧。
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小兔子。
眼睛都哭肿了。
鹤月大哭了一阵,感觉脑中有些眩晕,整个人也有些无力,便伏在诸伏景光的胸膛抽噎。
诸伏景光这才捧起她的脸,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眼角,叹息道,“还好吗?晕不晕?”
鹤月愣愣地点点头,看着有些呆呆的。
诸伏景光揉了揉她的发顶,像是在揉一只乖软的兔子,力道轻柔,还顺便顺了顺她的鬓发。
他小心地把人抱起来,鹤月被陡然上升的高度吓了一跳,本能地攥紧了他的衣襟,目光触及其上乱糟糟的褶皱和泪水,又下意识地松开了。
“没关系哦。”
诸伏景光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抱着她走入洗手间,将她放到洗手台上,“今天下午笑得那么勉强,是不想让zero担心吧?”
“其实没关系哦,我们都愿意和suki分享你的所有情绪,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可以。”
猫眼青年拧了张热毛巾,轻轻擦拭她被眼泪糊了的脸颊,温声道,“怎么样?刚刚哭了一场,是不是感觉心里舒服多了?”
鹤月扶着他的胳膊,扬起小脸方便他的动作,闻言点点头,然后又忽然想起来,今天晚上诸伏景光是有便利店的兼职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眨眨眼,露出不解的神色,拿过他的另一只手,在他掌心轻轻写:【兼职】
“兼职吗?今天便利店的前辈和我换班,就提前下班了。”
诸伏景光将毛巾挂好,又从洗手台上取了个发圈将她的长发松松地束好,“对了,我打包了一个小蛋糕,一起吃吧。”
鹤月自然不会拒绝,她撑着洗手台想要下去,却是发现自己的拖鞋刚刚掉在柜子边上了。
垂耳兔兔懊恼,垂耳兔兔鼓脸。
有修长的手指靠近,温热的指腹在她鼓起的面颊上轻轻一戳。
垂耳兔兔震惊。
诸伏景光戳了一下便收回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给她顺毛,微笑道,“要我抱你过去吗?”
鹤月闷闷地瞪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光着的脚丫子,意思是自己需要拖鞋。
“要拖鞋吗?可以哦。”
诸伏景光转身去给她拿拖鞋。
毕竟兔兔不能逗地太过,不然下次可能就不给逗了。
猫眼青年拿了毛茸茸的拖鞋过来,握着她的脚踝塞进拖鞋里,而后握着她的腰将她抱起来轻轻放到地面。
鹤月一脸郁猝,拽着他的手送到水龙头下,又拿起一旁的消毒洗手液按了几下在他掌心,意思很明显,让他认真洗个手。
诸伏景光忍着笑认真洗手,又用一旁的消毒湿巾擦了手,才道,“洗干净了哦。”
说着,他抓着她软绵绵的兔爪送到水龙头下,学着她刚才的样子给她挤了洗手液,“suki也要洗手哦,洗好了吃蛋糕。”
鹤月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上都是汗和泪水,皱着眉认真洗好,对诸伏景光眨眨眼。
她哭饿了,要吃蛋糕。
“好哦。”
像是猜到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诸伏景光带着她到沙发上坐好,取出蛋糕放在小桌子上。
“吃吧。”
两人没有用刀切,坐在一起分享了这个蓝莓蛋糕。
鹤月吃得很满足,周身的气息肉眼可见地欢乐了不少。
诸伏景光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吃完蛋糕,便靠在一起窝在沙发上,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直到诸伏景光拿过一旁翻开的手绘本,看到了鹤月刚才的一幅速写。
诸伏景光目光晃了晃,神色带着动容与怜爱,小心地翻开新一页,握着一支蓝色的笔写下:【画得很美】
鹤月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虽然不明白他不直接说话、而是用这种方式和自己交流,但她还是拿了一支紫色的笔,在那句话下方回应了他。
【母亲她本人就很美】
诸伏景光靠近了她些许,继续写道,【你刚刚表情很惊讶,是因为我用这种方式跟你交流吗?】
鹤月回应:【是的呢】
啊,突然就有种小学生偷偷传纸条的既视感了。
诸伏景光:【其实,我之前也有段时间不能说话,和家人和同伴也是用这个方式交流的】
鹤月面色讶异。
她刚开始不能说话时,诸伏景光是最冷静的一个,她那时候只觉得他稳重可靠,原来是有过相似经历吗?
诸伏景光:【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
鹤月:【zero知道吗?】
诸伏景光:【他不知道哦,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其实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缓过来,晚上经常会做噩梦,遇到身上有纹身的人会不由自主地紧张】
【我那时候躲在壁橱里,出来后就不能说话了,之后我遇到了zero,他很有耐心,也很有正义感】
【suki,你比我优秀,也比我强大,我到现在都没能抓住当年的凶手,甚至记不起来当初的具体情况和细节,那段记忆完全是模糊的】
鹤月握着笔的手顿住,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她知道,不管记忆是不是模糊的,但这件事对于诸伏景光来说本身就是一道伤,刻骨锥心。
现在他主动告诉了她。
诸伏景光并没有要她回应的意思,继续写道:【suki,我没办法劝你完全放下,因为我自己也做不到,但我希望你对自己好一点,难过了不要一个人消化】
【suki,阿姨很爱你,我的母亲也很爱我,我被噩梦缠得受不了的时候,就会想,母亲一直在看着我,可能我今天经过的一朵花是她,吹过的风是她,眼前的一片雪花是她,那颗很亮的星星是她】
【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是suki,我们只是与她们暂时分开了而已,总有一天会再见的】
【我希望再次见到父亲和母亲的时候,我已经变成他们所期望的样子,是优秀的、成熟的景光了,你也是】
【suki,我们与他们,会再见的】
所以,打起精神来吧,suki。
我们要变得更好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