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余城。
离亲王在此地镇守十二余年,深得百姓爱戴,司徒元鹤将带着王妃和小郡主归来的消息已经传遍大街小巷。
松台巷更是张灯结彩,大红喜字灯笼从巷口到王府,挂了整整两排。
看王府的动静,王爷王妃怕是今日就会到。
刺史大人和县令大人都已经早早到城外等候,众百姓也是三步一望,等着呢。
直至未时三刻,一个奢华的车队出现在众人眼中。
毓秀一看便知:“是王爷!王爷王妃还有小郡主来了!”
马车停下。
刺史大人和县令大人行礼拜见王爷王妃和小郡主,却只见王爷从马车上下来。
司徒元鹤:“不必多礼。本王的王妃和女儿舟车劳顿,尚在休息中,今日不便接见诸位,诸位改日再来府中拜见。”
虽已三月,扶余城仍如冬天,风沙也大,母女俩从进入北离州开始便一直咳嗽不停,司徒元鹤更加不敢在这种时候让母女二人出马车。
官员们也能理解,北离地处偏僻,山穷水恶之地,云京城里娇滴滴的女儿家哪里能受得住。
马车从他们面前经过,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咳嗽声。
随后,马车停在王府门口。
“娘亲,窝们到啦。”小秧秧说着,要出马车去,忽然听到爹爹说等一等,她又乖乖坐回去。
“好了,秧秧先出来。”司徒元鹤手里拿着一件狐毛大氅,在小秧秧从马车里出来时裹住,帽子也给她盖好,只露出一张粉嘟嘟的小嘴巴,和圆乎乎的下巴。
她像个还在襁褓里的小婴儿,爹地抱着进府去,府里的丫鬟仆从们纷纷跪地道:“恭迎小郡主回府。”
众人没瞧见真容,只听到小郡主软乎乎的嗓音:“起来叭~”
紧接着咳嗽了一声。
王爷立马吩咐婢女备热水和姜茶驱寒。
一进到屋子里,小秧秧仿佛到了另一个季节,暖烘烘的。
“爹爹你快去接娘亲吧。”
“乖乖坐会儿。”
司徒元鹤重新出去抱人,容雨棠身子突然腾空,又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抱,脸蛋微微泛着红。
如今她已经是离亲王妃,夫君抱娘子倒也没什么稀奇。
容雨棠神情自若。
“奴婢\/奴才参见王妃。”
“起来吧。”
“多谢王妃。”
松台巷的王府不如云京城的王府大,绿植也没有多少,倒是满院子的红,在冰天寒地里平添不少暖意。
小秧秧在自己的院子,容雨棠则被抱进主院的寝屋。
屋里燃着炭,一样暖烘烘的。
大红的龙凤烛,大红喜被一层叠着一层,被子底下还压着红枣、花生、核桃等东西,容雨棠刚被放下,身子下意识往后倾,一手伸到了被子底下,摸着了。
她顺势抓一把出来。
红枣本生是红的,花生核桃是染红的。
她们明明都成亲四个月了。
“这是什么?”容雨棠有些哭笑不得地问,“王爷你是打算在这里也成一次亲吗?”
“很早就备下了。”司徒元鹤从她手上拿起一个核桃,捏碎,一边剥着核桃肉,一边说:“冬月二十二日那天,这里也办了酒宴,婚房也布置了,只是差一对新郎新娘而已。”
“还能吃吗?”容雨棠不禁问。
司徒元鹤将剥好的核桃肉递到她唇边,说:“这些东西是算着日子让毓秀准备的,能吃。”
容雨棠这才张嘴,薄红的唇咬着核桃肉,吃进嘴里去。
司徒元鹤咽了口唾沫,转身询问在门外的毓秀,热水备好没有。
毓秀说小郡主那边的热水已经送去,这边的马上来,驱寒的姜茶也在煮着。
司徒元鹤吩咐她多煮些,所有人都得喝上一杯才行。
此刻高格正带着众侍女和仆从在搬卸东西,箱子分别送到母女俩所在的院子去。
众人拾柴火焰高,不出一刻便弄好了。
秋海时菊作为王妃的陪嫁侍女,安排住在主院的小厢房里,霜女和若榴则跟着小秧秧在一个院子。
热腾腾的姜茶煮好了。
小秧秧正泡在热水桶里,水面上飘着一层花瓣,从其他地方运来的,时间久了有些蔫巴,但还是有着香味在。
她在小浴桶里搓呀搓,嘴里还哼着欢快的小调,若榴手里端着姜茶,笑问:“小郡主,我要进来看光光了哦。”
小秧秧说:“进来呗,都是女孩子。”
一杯姜茶递到她嘴边。
“王爷吩咐的,喝点姜茶驱寒。”
“太辣了,不喝。”小秧秧摇头,接着又咳嗽两声。
若榴说:“奴婢往里边放糖了。”
“那可以喝。”小秧秧张嘴一口进去,嗓子都是姜的辣味。
她上当了!
“若榴姐姐!”
“错了错了。”若榴如今认错已经是从善如流,只要不是特别大的错,不是小郡主特别特别讨厌的事,她已经有恃无恐。
小秧秧果然只是扁了扁嘴,打死也不肯再喝。
若榴拿出杀手锏:“小郡主,你已经咳嗽三天了,如果再不好,就得吃药,用大公子开的药方,里面有一味药可是很苦的。”
小秧秧:“。”泪崩呜呜呜……
大哥总是往若榴姐姐和霜女姐姐手里塞东西,不是毒就是药,这次还多了药方。
许多名贵的药材也装进箱子里跟过来了,尤其是她的药浴。
中药真的很苦。
小秧秧认命地喝完姜茶,得到若榴一个爱的抚摸。
她洗香香以后,换上干净的衣裳,里三层外两层,裹得她发热。
“若榴姐姐,是不是太多了?”
霜女过去打开门,一股冷风灌进来,她浑身一哆嗦。
“若榴姐姐,窝觉得还可以再多一层。”小秧秧微笑。
若榴险些笑倒在地。
霜女重新把门带上:“这边没有春夏,全年只有秋冬,很冷。郡主和王妃没有内力御寒,当多穿。”
“窝习武吧。”小秧秧看向霜女,“窝见过哥哥用软剑,不如霜女姐姐厉害,但好看!”其实她想说的是帅。
霜女:“……习武不是为好看。舞剑,是乐坊女子才学的。”
小秧秧知道误会了,懒得解释,只是伸手去抓霜女姐姐的衣袖,睁着扑闪扑闪的眼睛。
求你了。
霜女妥协,点头道:“嗯。”
小秧秧高兴道:“那窝算不算哥哥的师妹?”
“不算。”霜女道,“我未曾受太子殿下的拜师礼,也不受郡主的拜师礼,能教主子武功,是属下之幸。”
“好叭。”小秧秧眨巴眨巴眼睛,看向窗外,她想舅舅他们了。
还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