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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惊春一进未央宫就看到二皇子抱着大皇子的腿嗷嗷直哭,眼泪鼻涕都要擦到大皇子的衣裳上了。

大皇子一手摁着二皇子的脸不许靠近,满脸的嫌弃。

宫女太监们只在一旁看着,实在忍不住了就低头笑两声。

“皇兄皇兄我命好苦呜呜呜呜……”

“好好说话。”大皇子一脸黑线。

容惊春看乐了,“小萝卜小黑炭你们这是干嘛呢?”

尽管小黑炭已经不再黑,他还是这么喊,甭管二皇子如何抗议,他都没改过口。

云祉喊了声“四舅”,无奈道:“宿洵让母后踢了一脚。”

容惊春乐得更厉害了,“小黑炭你能耐了啊,能把你娘惹急了。”

宿洵还是一个劲地喊命苦。

容惊春问:“做什么了?”

云祉嘴角一抽:“宿洵最近在学画,在妹妹脸上画花,然后把妹妹藏在御花园的花丛里,穿的衣裙与草木花丛一致,妹妹睡着后与花丛融为一体,父皇母后找了半日才找着。”

“找着时妹妹还在睡,身上让蚂蚁咬了好些红疙瘩。”

“珈洛又没哭!也没生气!”宿洵据理力争,“她还说下次也要呢!父皇都没骂我呢,母后揣我一脚!我命苦啊!”

“该。”容惊春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爽啊!难怪他爹以前就爱这么拍他!

“你娘不揣你这脚,你爹就得要你半条命。”他把人从云祉腿上扒开,“行了行了,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你没事就去练练武功读读书,少把珈洛当木头人玩。”

“你小子上次带着珈洛爬树,老子还没告诉你爹娘呢。”

宿洵一听,吓得眼睛都睁大了,赶忙抱紧四舅大腿。

“四舅!”

“我爹不疼娘不爱就算了,四舅怎么也欺负我!呜呜呜呜……我是那小白菜啊,地里黄呀……”

容惊春听得头疼,想一脚把人踢开,这小子比麦芽糖还黏牙。

他就这么把娃拖着走。

云祉在后面提心吊胆地跟着,一路拖,弟弟一路上掉东西。

全是些明令禁止的小玩意儿。

摊上这么个弟弟,大皇子小小年纪也得了头疼病。

……

未央宫大修过。

后宫中只有皇后,可想而知多少宝贝在这未央宫里。

金顶琉璃瓦,吻脊走兽俱全。

园林玉石成路,紫竹摇曳,白玉桌椅。

屋内以椒涂壁,迦南木香雕宫灯,明珠缀之,内柱金龙盘旋,屏风凤凰于飞。

容惊春只有两字,奢华。

奢华至极。

殿中,许秧秧抱女儿坐在怀里,司徒君坐在凳上,弯着腰,一手拉着女儿藕节似的手臂,一边往上面抹药。

小姑娘半点没哭,扭头看见哥哥和舅舅来了,眼睛变得更亮。

“皇兄皇兄,四舅舅!”

下一瞬便从母后的腿上下去,摇摇晃晃跑到二皇兄面前,蹲下来,眨巴眨巴眼睛。

好奇二皇兄抱着四舅舅的腿做什么。

四舅舅又不是大树!

“呜呜呜呜……”宿洵还在那装哭,“珈洛抱抱二皇兄,二皇兄太可怜了。”

珈洛立马展开手臂。

宿洵松开舅舅的大腿,过去一把抱住妹妹,“还是我们珈洛最疼二皇兄了。”

抬眸看见大皇兄鼓鼓囊囊的胸口,都是他掉地上的小玩意,立马加一句:“大皇兄也好!”

司徒君走过去,把药瓶往二儿子手里一丢:“自己做的孽自己赎,给你妹妹上药去。”

“哦。”宿洵起身,一把抱起妹妹,跟抱个大萝卜在怀里一样,噔噔噔地跑了。

扑通一声。

连人带自己又摔下去。

好在他反应够快,用自己给妹妹当了肉垫。

珈洛一点没摔痛,还乖乖地给皇兄呼呼,问痛不痛。

司徒君的拳头又硬了。

许秧秧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容惊春也是一阵无语,看着云祉跑过去抱起妹妹,又去扶弟弟。

容惊春:“一拖二啊,可怜的小萝卜。”

不过兄妹三人感情好得很,摔倒的两个笑呵呵的,照顾人的那个也笑呵呵的。

大人们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许秧秧扭头道:“赐座。”

有司徒君在,容惊春没说事,只是话家常,等人一走,立马把事说了。

选妃这事许秧秧心里有数,并不意外。

她好奇的是:“皇上在这的时候怎么不说?”

“他是皇上!是男子!选妃充盈后宫心里偷着乐了,我还告诉他?”容惊春一颗心全偏在妹妹这里,多少年了,防司徒君还是跟防贼一样。

许秧秧只是笑。

“你别笑。”

“我不笑。”她果真抿嘴。

容惊春:“……”

他张张唇,欲言又止,最后就一句:“反正你心里要真的有数,他要是对你不好,帮着别人欺负你,你就让霜女出宫告诉我们,我们给你出气。”

“四哥啊,我二十七了,三个孩子的娘了。”

“我知道啊。”

“我自己能处理,我可是皇后。”

这话容惊春就不爱听了,“二十七怎么了,三个孩子的娘怎么了,你都是我妹妹。”

“啊。”许秧秧张唇,眼底的笑意很深。

又说了会话,容惊春便出宫了,宫门口有俩马车等着他,马车旁站着闻季冬。

……

群臣启奏选妃的事,很快传到椒房殿。

许秧秧正和霜女一起练剑,小女儿坐在椅子上拍手,手掌都要拍红了,嘴里喊着:“母后,母后!”

若榴笑着从外面回来,似乎有话要说。

许秧秧收了剑,喝口水,一把提起女儿抱在怀里,一边往里殿走。

女儿伸着软乎乎的手摸她脸。

“珈洛,挡住母后的眼睛啦。”

“嗷~”小手挪到嘴巴上去。

许秧秧问若榴:“高兴成这样?哥哥拒绝大臣的提议了?”

若榴笑着点头。

“大臣们能同意?”

“大臣们当然不同意,可是皇上的六问无人能答啊。”

许秧秧好奇了,“哪六问?”

大臣们建议皇上选妃扩充后宫,司徒君一问:“朕为何要选妃扩充后宫?”

朝臣肯定不能说想让自己女儿入宫以巩固地位,只能说:“绵延子嗣,续皇家香火。”

司徒君二问:“朕是无儿无女吗?”

哪是无儿无女,还是两儿一女。

大皇子二皇子都极其聪慧,一静一动,没得挑。

三公主生来便有神女之貌的,别提大家多喜欢。

朝臣噎。

朝臣又道:“皇后一人掌后宫事务,实在辛苦。”

司徒君三问:“朕每月发出去众多俸禄,养的是一群废物吗?还得事事要朕的皇后处理。”

朝臣又是一噎。

最后梗着脖子搬出老祖宗的道理,男子尚且三妻四妾,皇上是天子,又怎能后宫无妃?

起码也得有个九妃六嫔吧!

“九妃六嫔?”司徒君冷斥,四问:“诸位爱卿是巴不得朕早废好改朝换代吧?”

好大一顶帽子!

众臣惶恐,跪地求皇上恕罪。

五问:“朕若是不选妃,诸位爱卿是不是要怪罪皇后祸国?”

六问:“朕若选妃,日夜流连,是不是又要怪罪朕被美色误国?”

皇上这不是杠嘛!

朝臣脸色难看,再次磕头:“臣不敢!”

“不敢?你们敢得很!”司徒君道,“诸位大臣管好自己,莫要想着插手朕的后宫之事,不然朕也插手你们后院之事,推行一夫一妻制。”

众臣脸色大变。

皇上竟然要推行如此恶毒的制度!

火要烧到自己后院了,谏言的大臣不敢再吭一声。

司徒君完胜。

许秧秧在自己的殿中讥诮出声:“涉及到自身利益倒是知道闭嘴了。”

“可不,男子只想着女子对自己一心一意,却没想过自己要对女子一心一意,好事都让他们男子占全了。”若榴淬毒的嘴张开,“都是些满嘴喷粪的玩意儿,就应该回去多用盐水漱漱口。”

“说得对。”许秧秧话音刚落,抬眸便瞧见龙袍加身的人出现在殿门口。

惊人的不止那张岁月无痕的脸,还有那张嘴。

“行云,听到了吗?往那几个大臣家里送些盐去,亲眼看着他们漱嘴,漱到干净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