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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不会是青天白日。

具体什么时候谁又知道,或许是今晚共盖棉被之时。

玉奴没有确切地回答此问,扭头叫了嬷嬷进来,自己也从贺兰辞腿上下去,站在一旁认真地询问王上今日想吃什么。

贺兰辞笑着看她片刻,才指了指上边的几道菜,玉奴记在心里要退下。

“王后来都来了,多陪会儿寡人。”贺兰辞没让她走,通知膳房的事嬷嬷去办。

两人没有之前的暧昧缠绕,一个认认真真批奏折,一个认认真真研墨。

贺兰辞望着砚台里的一滩墨水,哑然失笑:“玉奴,不用磨了,用不着这么多,实在不知做什么就在一旁看会儿册子,你只要人在寡人抬眸能瞧见的地方就行。”

御书房里最多的是书册,第二才是朝臣们送来的折子。

“我看不大懂。”玉奴实诚道,“王上教的字我有在练,认认字还行,读书不行。”

“民间话本行不行?”贺兰辞停了一下笔,笑着问她。

玉奴犹豫片刻:“勉强。”

可是王上的御书房哪里来话本?

她话音刚落,贺兰辞便起身往书架子的最里边去,从一个角落里拿出一整套的话本,递到玉奴手里。

玉奴一愣一愣的。

御书房里有民间话本?

王上在御书房看话本?

察觉她眼底的震惊,贺兰辞挑眉一笑:“看话本很奇怪吗?本世子从前可是招猫逗狗斗蛐蛐逗……的性子。”

“逗美人”三字差点从他牙齿缝里蹦出来。

尽管玉奴不在意这些,他得自己约束自己加以注意。

“就坐寡人身旁看,慢慢看。”贺兰辞下巴微抬,示意她坐好。

玉奴听话地坐过去。

贺兰辞也重新落座,执笔在奏折上批注,时不时嘴里骂两句这些朝臣都是吃干饭的,食俸禄而不干实事,出了问题就慌忙来问他如何处理。

看到气人的消息就骂两句。

看见喜人的消息就会笑,同身侧的玉奴嘀咕着是怎么一回事。

玉奴没怎么看进去话本,都竖着耳朵听他发火,听他唠叨了。

贺兰辞察觉,便说:“你看你的,我是觉着身旁有个人在,正好说说话,省得心里憋得慌。”

玉奴关心道:“闵公公不陪王上说话么?”

“怎么能一样?”贺兰辞扭头看她,“我们二人可是结发的夫妻,夫君念叨日子里的琐事与娘子听,不是家家常有的事吗?”

玉奴心头微颤,笑道:“王上所言甚是。”

“不用理会寡人,你看你的,看完了好讲给我听。”

“王上没看?”

“看了。”

“那……”

“为何还要你讲一遍?”贺兰辞接过她未完的话,嘴角翘着,“喜欢听你讲。”

玉奴目光闪烁,不好意思地垂眸,嘴角也是翘着的。

此后两人就这么各自做各自的,一个念叨一个听,两人都算得上一心二用了。

玉奴识字还有些困难,所以瞧得慢,夜里睡时没能把话本里的故事好好讲给王上听,她心里有些愧疚。

贺兰辞伸手把人搂进怀里,明显感觉怀里的人在发颤,不知是害怕还是紧张。

好在并未推开他。

“王上,您要吗?”

“不是寡人要不要,是王后,你要吗?”

本来问出声已经够不好意思的了,还被反问,玉奴整张脸差点熟透。

“王后真的不想把寡人……唔。”

他的嘴被一只柔软的手掌捂住。

他轻笑一声,哄道:“好好好,不说不说就是了。”

“王上。”玉奴轻声地喊着,声音婉转,跟百灵鸟似的。

贺兰辞没忍住捏着她的下巴亲上去,在她嘴上狠狠地亲上一口。

差点把人亲断气。

不过后边的一段时间,两人也仅仅到此地步而已。

即使贺兰辞再心火难耐,都一直忍着。

玉奴知晓王上忍得辛苦,也不敢劝他去别的妃嫔那儿,否则第二日一碗五红汤下去,妃嫔们往后诞下龙种的希望也就渺茫了。

玉奴不听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勿要有心理负担,事已过去,没什么的。

好不容易劝到自己有所松动,忽然有个宫女哭哭啼啼前来磕头求她主持公道。

宫女衣裳穿得严严实实,却有些凌乱,胯下之处源源不断有血流出来,慌张的模样好似刚刚从魔窟里逃出来。

玉奴当即震住,立马叫嬷嬷带人到里边去安抚检查。

只因宫女洗破了太监的一件衣裳,那太监联合其余几人,用冰凉的玉势强行破了宫女的身,以示惩戒。

太监没了那玩意儿,不代表就全无房事之心。

也正因为太监没那玩意儿,折磨人的手法才叫千奇百怪。

不管哪朝哪代的后宫后院里都有不少腌臜事,即使明令禁止,也会出现太监宫女对食之事。

可这事比对食严重多了。

玉奴当即气血翻涌,责令人去把那几名太监带来,太监们起先还狡辩,她一提上荆鞭之刑,太监们立马脸色发白全身发抖,一直磕头认错。

“奴才们知错,知错了,王后娘娘宅心仁厚,望王后娘娘恕罪!”

玉奴只丢下两个冷冰冰的字。

“杖毙。”

这还是王后娘娘自入宫以来头次斩杀奴婢,不论是关雎宫还是整个后宫内院,个个都面面相觑。

先前就不敢得罪王后,此后更不敢了。

一个王后杖毙几个太监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王上吩咐过王后若有什么情况都要禀报。

闵公公见皇上还在忙着前往大云觐见大云皇帝之事,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禀报,而是等到夜深事毕。

更深寒重,贺兰辞没去关雎宫,打算在偏殿歇息一晚。

闵公公跟在身后道:“王后娘娘今日杖毙了四名太监,缘由是四名太监欺辱了一名宫女,宫女逃到关雎宫求王后娘娘做主了。”

“欺辱?”贺兰辞脚步一顿,“哪种程度的欺辱?”

闵公公如实相告。

贺兰辞勃然大怒,又忧心忡忡往关雎宫的方向去。

闵公公有些不解,狐疑着紧随其后。

这几日四寒城下雨,天变得愈发冷,风吹在脸上跟刀子刮一样,呼出的热水感觉都要凝成冰。

眼下贺兰辞的脸色才叫凝结成冰,到了关雎宫后问嬷嬷:“王后睡得可还安稳?”

嬷嬷忧心道:“不知是不是因白日的事气得厉害,睡得并不安稳,才睡下不到一个半时辰,已经醒来两次。”

贺兰辞轻声推门进去,先脱下满是寒气的披风,又到炭炉旁边考了考身子和四肢,确定没什么寒气才到床榻边去。

借着外边点点微弱的烛光,他见玉奴眉头紧锁,眼角还残留着泪痕。

默默哭过了。

贺兰辞又搓搓手掌,确定掌心是热的才敢伸手去握住玉奴的手。

刚一碰上就把人弄醒了。

玉奴梦中惊醒,猛然睁开眼睛的同时,把手和身子都缩到床角去,一副惊慌惶恐。

贺兰辞的心骤然一痛。

“玉奴,是我啊,世子,不是坏人。”

玉奴的额角冒着细细密密的汗,她以为事情早过去了,也不太能记得贺兰棋当着世子之面要了她的细节,除去那种屈辱,以及看着世子痛苦挣扎又无能为力,眼眶通红脖子青筋暴起的样子。

今日听闻宫女之遭遇,她怎么也睡不好,反反复复都是她和世子对望的场景。

她求世子不要看她。

但她看到了世子当时的愤怒,以及绝望,那种救不了她的绝望。

世子千般苦万般难都过了,怎么能绝望呢?

她的心直到现在都疼。

“玉奴。”贺兰辞轻声喊她,坐到床边朝她伸手,“来,世子抱一抱。”

听着温暖熟悉的声音,玉奴才慢慢从过往抽离,意识重新回来。

当初世子也想来抱她。

她拒绝了,头也不回地跟着贺兰棋走。

“世子。”玉奴颤抖着声音唤他。

“这么多年了,还是不给抱吗?”贺兰辞的眸光温柔,也有一闪而过的失落。

玉奴见不得她的神明黯然。

这一次她扑了过去。

扑向神明的怀里。

贺兰辞将人抱了个满怀,脸颊蹭着她的颈窝笑了笑,眼眶微微泛红:“终于给抱了啊。”

这些年不仅玉奴过不去这道坎,他也过不去。

多少次午夜梦回,他不惧荆鞭之痛,唯恐玉奴因他而受侵犯,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一日半夜惊醒,他带着闵公公和亲信侍卫,前往北寒王陵掘了贺兰棋的坟,开棺将其曝尸荒野,只留几件衣裳在棺材里。

即使如此也难消他心头之恨。

掘坟抛尸骨确实有损阴德,那就让贺兰棋化作厉鬼来找他,人鬼殊途他都要斗上一斗。

贺兰辞不在意自己好不好过,唯独在意玉奴心里头能不能过去,他命宫女注意王后沐浴的时辰,一开始还是洗得久,渐渐的就短了。

他也才慢慢松口气。

未曾料到白日之事触景伤情,睡也睡不好。

可怜见的。

贺兰辞心疼坏了,只打算安安稳稳地抱她一会,再哄她睡觉。

未曾想玉奴竟在他耳边呼起热气:“王上,你说的话算不算数?”

“不管哪句,对你说的都算数。”

“当真吗?”因着暗暗哭过,也没睡好,玉奴说话的声音沙哑,像一捧沙摩挲在贺兰辞身上,酥酥麻麻。

贺兰辞明白她所言,眸光变得深邃起来,暗暗有火光闪现。

他说:“世间有谁人是干净的,生来也并非干净赤裸。”

侧头就亲在玉奴的嘴上。

玉奴不再小心翼翼,张着唇喘着气回应。

她亲得青涩。

但身子不青涩。

一双腿如蛇般缠绕在贺兰辞的腰上,嘴里发出的声音比她的腿还要会勾人,毫不吝啬展现自己熟稔的一面。

一会喊着世子,一会喊着王上,断断续续,像只随着浪花上下浮沉的小舟,舟里有人。

是她心爱之人。

如此,更是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