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初墨闻言,故意道,“照顾啊?”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今天晚上你跟我睡,把你怀里的放着让她自个儿睡?”
季禾脸一僵,“小墨,妹妹现在还小,离不开娘,等妹妹大一点,好不好。”
“既然做不到,何必跨下海口,行了,我去睡了。”
“你自便。”
说完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季禾的脸色更加不好,她白着脸,心虚的看着张政善,“我女儿也在外面,我把她接回来,你要去忙,别管我了,你也知道,家里我熟。”
张政善没再说话,自顾自的倒了壶茶慢悠悠的喝着。
见季禾把孩子放在沙发上,又匆匆出去,不一会拉着个衣着单薄的小姑娘回来。
这小姑娘正是她的继女郑月梅。
此时的郑月梅已经没了所有的傲气,她的头发乱的像鸡窝,这么冷的天只穿着一身破的浑身都打着补丁的单衣,脚上穿着一双勉强能叫做鞋的东西。
之前白皙可爱的小脸儿冻的通红,再次踏进这个屋子,她的眼里有着局促与茫然,突然失去父亲,最受打击的就是她这个亲生女儿。
亲娘不靠谱,爷爷奶奶嫌自己是个丫头。
这大冷天的连自个儿一同赶了出来,现在她只能靠着以前瞧不上的继母。
屋子里温暖如春,她低着头不安的绞着手,露出的脚趾已经生了冻疮,红肿且流着浓水。
短短几天时间,她经历了人情冷暖。
相比母亲离婚,后母来家,这次她是彻底乖了。
屋子里的温暖让她想哭,明明前几天自己还过着好好的日子,现在就要住到别人家。
张政善眼睛微眯,喝了口茶淡淡道,“季同志这是拖家带口?”
季禾心虚的干笑,“这孩子现在没地方去,她好歹叫了我这么长时间娘,现在她爹走了,家里没人养她我总得对她负责。”
张政善轻笑,“你倒是挺负责啊,看来郑家也不算走眼。”
季禾尴尬的低着头,张政善这话里的别有之意太过明显,以至于她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张政善倒是不屑于为难一个小孩,他放下茶杯起身淡淡道,“我家小墨不是受气包,这一点希望你们都清楚。”
“饭菜还没凉,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自己吃点,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张政善离开之后,季禾放开郑月梅抱着沙发上的女儿,自顾自的到厨房里找了两个干净的碗筷。
面对郑月梅时也没有了以前的热络与亲妮,她眼神平静的坐在桌子上夹了一筷子肉菜吃了一口才语气淡漠道,“月梅,你也知道我跟你爹是半路夫妻,如今你爹走了,你爷爷奶奶把咱们赶了出来,如今我养你是情分,不养你是本分。”
“以后该怎么做你自个儿心里掂量掂量,要不然我觉得你还是回你亲娘那儿比较好一些,毕竟你以前不是最爱听你亲娘的话。”
郑月梅打了个哆嗦,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独自吃饭的后娘,语气怯懦道,“我知道了。”
季禾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又夹了一筷子腌咸菜,掰了半个窝头,“过来吃饭吧。”
郑月梅怯生生的走过去,端着碗也不敢坐在椅子上,卑微的蹲在地上,闻着满桌子的菜香,大口的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
季禾因为在月子里,还要给孩子喂奶,再加上这几天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亏了身子,此时面对一桌子几乎没怎么动的菜,胃口大开,一个人愣是吃光了六个菜,一碟子炸丸子炸糕什么的,还喝了半盆鱼汤,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擦了擦嘴。
“把碗洗了吧,既然寄人篱下,就要有寄人篱下的自觉,以后把眼色放活点儿,别一天到晚只想着吃白饭。”
郑月梅看着一桌子狼藉咬了咬嘴唇挽着袖子开始干活。
王婶见有人干活,自然乐的清闲,她指挥着郑月梅怎么刷碗刷锅。
郑月梅以前从来都没有干过这些事情,第1次做,难免生疏。
洗了没几个,就砸了一个碗。
王婶一巴掌拍在她的背上,心疼的直嚷嚷,“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笨,洗个碗都能砸了,这大过年的上门来吃饭,但这点活都干不好,真不知道以前是咋过的。”
郑月梅下意识道,“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至于这么嚷嚷嘛,不就是个破碗而已,大不了我陪你。”
王婶气的心口疼,“哎,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嘴硬啊?都上门讨饭了还赔,赔什么赔,你拿什么赔,我搁这还好好教你呢,你就砸了一个碗,我看你就是想偷懒不干吧。”
“我告诉你打今儿个亲,只要你在这住一天,以后这么晚就归你,你要是不会刷,那就慢慢学,要是再砸一个,明天的饭就别吃了。”
郑月梅不服气,“你凭什么不让我吃饭?你不过是这个家里的保姆而已,你有什么资格决定这些?这本来就是你的活,现在我帮你干了,你还想咋。”
王婶一巴掌拍在郑月梅的后脑上,“你这小丫头嘴巴挺厉害啊,看来你是没搞清楚现在的情况啊,你信不信我现在只要出去跟季禾说一声,今晚上你就会被扫地出门。”
郑月梅不敢了,现在外面这么冷,要是真的被赶出去,不用等到明天早上,自己肯定就会被冻死。
她委委屈屈地刷着碗,眼泪吧嗒吧嗒的流下来。
此时此刻她真的无比想念以前的日子,要是自己的爹还活着该多好。
磨磨蹭蹭刷了碗,收拾了桌子,拖了地。
郑月梅出来时,整个宅子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季禾似乎是忘了她,早就带着孩子去休息了。
她站在客厅的中央茫然无措。
王婶拍了拍她的肩膀冷哼,“走吧,今天晚上跟我凑合一晚。”
郑月梅咬着唇跟在王婶身后。
晚上躺在王婶旁边,听着她那震天的呼噜声,她没有丝毫睡意。
外面时不时的烟花爆竹声与呼噜声此起彼伏,她瞪着眼睛默默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