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声惨叫此起彼伏响彻在社区医院的上空,苏婉和梁青青脸上却露出了想不开的迷茫。
她们俩该说陆奕宁不讲武德呢?还是该说林项坤他们三个人太傻缺?
想了想,她们俩觉得还是应该怪林项坤。
本来嘛,宿敌找上门来,一个只顾着怀疑人生,另外两个更离谱,居然给敌人跪下了?
就他们这样,不死才怪,怎么能怪陆奕宁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呢?林项坤当初害陆奕宁的时候,给他反应的时间了吗?
但苏婉和梁青青还是有些想不开,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显得她们俩这几天那些费时费力的虚与委蛇有些愚蠢啊!
林项坤目光死死地盯着陆奕宁,不知道是因为藤蔓穿过身体所受的伤,还是因为怒上心头气血翻腾,他突然吐了一口血出来。
他并不怕周一驰他们那三个只知道替陆奕宁报仇的蠢货,可在陆奕宁出现的那一瞬间,林项坤知道,他躲不过去了。
这次是他失策了,他栽得彻底。
从上了大学开始,陆奕宁就像是压根他心头的一座大山,狠狠压抑着他的能力和精神,直到末世来临的那一天,他终于找到机会,将这座大山从自己的心头上敲碎。
他是云大礼堂里那些人当中最先觉醒异能,也是当时唯一觉醒异能的人,他快意极了,从没有哪一刻让他觉得人生是那么畅快。
对于别人而言是地狱的末世,对于他而言却是天堂一般,让他如鱼得水,拥有了别人艳羡和崇拜的目光。
他喜欢这末世,喜欢极了。
可是陆奕宁他居然没死!居然到现在都好好的,还有了异能?!
这让林项坤完全不能接受。
能真正摧毁一个人的,从来不是身体上的劳累和苦难,而是精神上的打击。
对于林项坤而言,陆奕宁还活着和陆奕宁有了异能这两件事,就足以摧毁他的灵魂。
这一刻,林项坤在想,原来末世以来,他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笑话。
在陆奕宁用出了异能的瞬间,他不是没有躲闪甚至还手的余地,而是他不想躲闪,因为他不想活了。
林项坤咽下喉头的腥甜味道,失魂落魄地问陆奕宁:“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苏婉怕陆奕宁说出什么语出惊人的话,连忙替他回答:“我救的。”
林项坤闻言盯着苏婉看了一会儿,又呆滞地问了一句:“那周一驰他们……”
“也是我救的。”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梁青青蹲在地上看着林项坤他们三人,双手托着腮问。
她看着他们不像是在看着三个大活人,而是仿佛在看着三只家里喂养大后待宰的鸡,眼中满是即将杀鸡宰鸭的快乐。
确实很刺激,刺激到林项坤又气得吐了一口血:“原来是你?早知道,早知道我就该……”
早知道什么呢?末世来临的那天,他如何能早知今日,找到苏婉并杀了她呢?
甚至杜临和季之炀还有季青都替林项坤觉得刺激,因为他们想了一下,其实严格算起来,他们都算是苏婉救过的人。
杜临暂且不说,季之炀和季青觉得苏婉虽然对他们不是救命之恩,但却也是帮扶之情。
末世里还肯帮你一把的人,和救命之恩又有什么区别呢?
“是啊,是我,都是我,待会儿要杀你的人,也是我。”
苏婉不知道丧尸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她也从来不敢问陆奕宁。
是黑白的吗?还是一片血腥的红色?
凭什么遭遇这一切的会是陆奕宁呢?如果他还好好的,如果他没有变成丧尸,她的陆奕宁该是多么让人喜欢的性格啊。
是林项坤的恶意将陆奕宁撕扯成了碎片,她一片一片地捡起,一片一片地拼凑,将他拼成了完整的陆奕宁。
她原本以为这样就已经很好了,可直到周一驰他们出现,直到她和陆奕宁在一起的那个夜晚, 苏婉才恍然间发现,即便是拼凑得再好,破碎过的陆奕宁也依旧是有裂痕的。
就算他想不起从前的事情,可原来他也是会因为自己是丧尸而感到自卑的。
他明明那么好,却觉得自己不配被爱。
她看不得陆奕宁受委屈,所以她一定得杀了林项坤,陆奕宁受过的委屈,她要让他用命来弥补。
“为什么?”
林项坤赤红着双眼,不甘心地苏婉,他想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跟他作对!
苏婉抬眸看着陆奕宁:“因为我喜欢他。”
所以他不会喊疼也没关系,她会替他说委屈。
苏婉垂落在身侧的右手微微张开,随即握紧了忽然出现在手中的匕首,毫不留情地狠狠刺向了林项坤的脖颈。
锋利的匕首上传来了一股皮肉和颈骨带来的阻意,可依旧没能阻挡苏婉将匕首一寸寸地没入林项坤的身体里。
当匕首没入林项坤的脖颈直至只剩下刀柄时,苏婉握紧刀柄滑动,几乎切下了林项坤的半个脖子,然后猛地拔出了匕首,鲜血四溅,溅到了一旁韩峰和刘志北的身上,也溅到了苏婉的脸上。
这是苏婉第一次真正动手杀人,对她而言,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可对于旁观的人来说,这只是非常短暂的一个瞬间。
当血花飞溅出来时,季青和周一驰都不约而同地“卧槽”了一句。
果然,女人惹不得,真的惹不得,平时看起来娇娇软软漂漂亮亮的一个女孩子,真动起手来时,比他们几个男的还要狠啊!
苏婉说她喜欢陆奕宁?
啧啧啧,这一点不容置疑,不用说他们就能看出来了。
要不是真心喜欢,哪能下这么狠的手,以往连杀丧尸都是他们这些人当中最少的来着。
匕首上的血慢慢滴落在地上,让本就斑驳不堪的地面更显脏乱,苏婉的手一直在不自觉地颤抖,连眼泪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涌了出来。
泪水滚落到脸上的血迹里,将鲜血稀释成水红色的液体,顺着脸颊和下巴慢慢滴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