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其实是个长相俊朗的小伙子,用楚锦河的眼光要看,他要比胡方天看着让人顺眼一些。
天色渐渐变暗,陈江看着张落雨轻轻说道:“张姑娘,今天你看上去似乎并不开心,是我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吗?”
张落雨没有想到陈江和自己说的是这个,她以为自己表情已经隐藏的很好了,也按照张小姑说的那样一直保持微笑,陈江观察如此细微,竟然能看出自己的闷闷不乐。
楚锦河站在不远的地方,奈何她耳朵灵敏,虽然一张脸面无表情,但耳朵不自觉的就竖起来了。
她也没想到陈江会问这个,楚锦河还以为这家伙会像如他年纪的毛头小伙子一样说什么我心悦你啊,等你嫁到我家就怎样怎样的甜言蜜语。
“你挺好的,我不是生气。”张落雨喃喃自语,看着陈江,不可能和他说我喜欢别人了,都怪你家来提亲,毁了我的姻缘吧。
陈江看着张落雨轻声说话,有些羞涩的挠挠头:“张姑娘,那个,有些话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和你解释一下,其实很早之前我见过你,你在你小姑家做客,帮忙看店。”
张落雨有些惊讶,她对陈江一点印象都没有,她去年的时候正是家里商量想给她说亲的时候,张小姑想给她找个镇子上的夫婿,便接她到镇子上住了半个月,名义上是做客,其实是带着她让各家有郎君的夫人们知道她有个长相不错的侄女,这种变相的相亲曾让她烦躁不已,那段时间的记忆也被她刻意忽视了。
“我家是码头上跑码头的,和你小姑家有生意来往,有几次我带着人在你小姑家里帮忙卸货,我还和你说过几次话,可惜你好像不记得了。”陈江接着说,看着张落雨迷茫的眼神,知道她没有影响,不禁有些失落。
“你哥哥是读书人,你说话也温柔,我认识的女子少,只觉得你比别的女孩子还要秀气,那时候我就觉得我挺喜欢你的,你小姑到我家来说亲时我高兴坏了,想也没想我就让我母亲带着我到你家来了。”陈江说完,没等张落雨做出表情,自己先面红耳赤,他不似读书人说话文雅好听,他很小的年纪就帮着家里在码头跑生意,心里比一般这个年纪的少年要成熟多,也希望自己说这些不要吓到张家姑娘。
“我与你说这些没有想唐突你的意思,只是我看你闷闷不乐怕你讨厌我,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不是那种相亲随便看一个姑娘就喜欢的孟浪之人,或许你现在看我是陌生人,那种感觉上对我可能会不喜欢,但我们还有时间,我希望的是你能看我未来的表现,也给我个机会,让我了解你,你也尝试了解一下我。”
陈江说话时压低声音说的,加之天色变暗别人也看不见两人的表情,并不清楚他们再说什么话题。
楚锦河的耳朵比常人灵敏多了,听着陈江这小子长篇大论,莫名有点欣赏他了,他的确比一般的少年更成熟,至少楚锦河看出他对张落雨的确是真的喜欢,不然张落雨开年就要嫁到他家,他完全不用向张落雨解释这么多,这种勇于争取的精神,就比胡方天好多了。
陈江明显很在乎张落雨的感受和想法,一段话说完也特别洒脱,张落雨耳朵红了,陈江这变相的告白在这个年龄已经属于火辣,张落雨对他并没有讨厌的感觉,只是她心里已经有了胡方天,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回答面前这个认真的少年。
陈江并不要求张落雨能立马回应他,婚姻是结两家之好,他想张落雨或许并不是对自己完全不满意的,如果没有一点点喜欢,那她在当时相看的时候,张家就会拒绝他家的提亲。
只是陈江并不了解在张家张落雨是一种什么样的生存方式,张落雨是老太太最疼爱的孙女,但这是建立在老太太对张落雨的绝对控制权上,很多事情并不是张落雨能说不的。
远处陈老夫人唤陈江,再不走天就完全黑了,到时候路上容易出危险,陈江应答一声,从怀里拿出一个发簪,最后跟张落雨说道:“我在镇子看到的小玩意,觉得适合你,你收下吧。”
不等张落雨看清是什么,他红着脸,跟有鬼追他似得跑的飞快。
张落雨茫然看着手上的珠簪,簪身是银的,簪头有一块小小的玉石点缀,散发着温和的碧绿波纹,明显是上等玉,光看着就知道价值不低,他一个少年想买这簪子,肯定是攒了许久的钱。
不可否认,少年全心全意的爱慕让张落雨有一丝的感动,这种情感也让张落雨有些厌恶自己,她喜欢的是胡方天,怎能一心二用,再看手上的珠簪,不禁觉得烫手,让她心里乱七八糟,各种各样的心思,最终汇成苦涩,化作一声叹息。
楚锦河也叹气,扶住程氏进了屋子,思考以后最好能有个好结果。
忙碌了一天,三房洗漱完都早早的歇息了,房子扩建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屋子,辰生和卯生对此格外兴奋,只是以前两个孩子常有踢被子的习惯,如今分开了楚锦河也常起夜,到他们房间给他们盖好被子。
一天的接待这个接待那个,让三房每个人身心疲惫,睡得很沉,楚锦河也累,倒在床上就陷入了梦境。
没过一会咔嚓一声,楚锦河房间的窗户被一把匕首撬开,一个人影跳了进来,他回身把窗户关好,喘着粗气靠近熟睡的楚锦河。
就在他手快要触碰到楚锦河时,一把寒光凌厉的长剑已经压在了他的脖子上。
楚锦河眼漏凶光欺身而上,她手臂倒提长剑,别在来者脖子,一只手拉着来者衣领,等看清了面前人的面貌,压低声音道:“怎么是你?”
楚锦河睡眠从来就浅,而且五感格外灵敏,从窗户响起一点声响的时候,她就惊醒了,但她没有动,她听到一个男子喘着粗气靠近自己,手上已经在被子里握紧了长剑。
这把长剑还是之前在木青山与虎搏斗的黑衣人的,她开始把剑藏在山上,但后来出现了一大波黑衣来村子探查后,她怕被他们发现蛛丝马迹,就从山上取了下来,一直放在自己的床畔,没想到这个时候排上用场了。
男子轻轻笑了,声音低沉的说道:“救我。”
这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楚锦河皱着眉头看着一脸苍白的赵笠,怎么也想不到他怎么会半夜出现在这儿,她来不及问,屋顶已经出现脚步声了。
“进来。”楚锦河快速收起剑,抓着赵笠的衣领往被子里一拉,将他带到自己床上,用被子把他盖住,最后做出睡着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前脚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脚就从窗户进来两黑衣人,听着窗户门栓掉落的声音,楚锦河在心里骂人,一个两个都来拆家了。
两个黑衣人压低呼吸在屋子找了一圈,对视一眼同时摇摇头,一个黑衣人小声说:“没有人。”
“我们追错方向了吗?”另一个黑衣人说道。
“可我看见他往这个方向逃的。”第一个黑衣人皱起眉头,两人同时往床上睡着的楚锦河看去。
楚锦河睡觉喜欢穿很轻薄的衣裳,这样贴身很舒服,此时她是侧躺的,赵笠在她被子里,脑袋就靠在她的肚子上,他呼吸有些沉重,呼出的气息让楚锦河肚子痒痒的。
楚锦河闭着眼睛,脸上的表情动都没动,被子里一只手用力掐在赵笠的耳朵上,意示他别再捣乱了,果然赵笠屏住了呼吸。
两个黑衣人靠近楚锦河,他们们是练武之人,对气息格外熟悉,他们在床边站了一会,发现床上的人呼吸很平稳,没有一点波动,的确是睡着了的样子,刚才听到的沉重呼吸似乎是听错了。
但是他们向来谨慎,一个黑衣人牵起被子一角,冲着另一个黑衣人点头,暗示只要掀开被子不对劲,就动手。
楚锦河背后见汗,另一只手已经握紧长剑,这两人一看就不是好人,要是被子一被掀开,自己就暴起出剑,干掉一个是一个。
一只修长冰凉的手握住了她握长剑的手,压着让她别动,千钧一发之间,一声狗叫响起,随后村子其他的狗也跟着叫唤起来。
“往那边跑了!”黑衣人松开被子,脸色一遍,如旋风般跳出屋子,向狗叫的方向跑去。
楚锦河不敢动,怕他们两还要回来,等了半晌,几户人家被狗叫吵醒,提灯出门看了看,没看到人,又骂骂咧咧回屋躺下。
最后是赵笠把被子拉开,压低声音说道:“他们不会回来了。”
楚锦河大喘气,猛的坐起身,一瞬间胸膛里的心脏如同打鼓般,飞快跳动。
“你到底是什么人,别说什么商户家的公子哥,我可不觉得一个普通粮商少爷会惹到两个武艺高强的杀手。”楚锦河不敢掌灯,也不敢说太大声,万一不小心把主屋的程氏惊醒了,发现她屋子有个陌生男人,她得吓得当场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