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都觉得楚锦河说的对,老宅里的人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
楚锦河向来帮忙的各位叔叔作揖:“多谢大家能来帮忙,我们感激不尽。”
“小河客气了,都是乡里乡亲,谁家里出事都得帮上一把。”村子里关系淳朴,汉子们见楚锦河这么郑重道谢,反而笑笑,纷纷摆手。
“北地民风都彪悍,经过这么一事,我也看出来了,这些难民越发猖狂,下河村附近有不少落单的难民,他们聚集起来数量也让人害怕,我看村子里也得防卫起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广叔扯开话题,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随着难民们停留的时间越长,附近村子都有传来被打劫或者被闯了家门的消息,他们也不免担忧。
“老胡家说的对,我看行,灾年事多,各家的壮年汉子都累一累,组个村子的巡逻队,守着村子。”村民里有人附和。
众人都点点头,最后一个汉子道:“那我先去村长通知村长一下,一会各家都派个人来村长家,一起商量一下怎么安排。”
“好。”众人应是。
那汉子听完转身就走了,留下的人见张家老宅这边没什么事了,也纷纷告辞离开。
最后剩下老宅与三房,楚锦河看了眼还在发呆的老宅众人,抬头对张老三说道:“礼叔,我们也回去吧,娘在家里,不能少了人照顾。”
张老三点点头,向老爷子说道:“爹已经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先回去了,家里都是孩子。”
老宅的人听到张老三的话,老爷子先回过神,楞楞的点头:“好,你先回去吧。”
楚锦河看了他们一眼,转身和楚锦山先走了,她的背后老宅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复杂。
老宅几个人心里都在想,这个孩子不是张老三亲生的,性格果然和整个三房都不一样,果断狠辣,楚锦河面无表情削掉人家一根手指,那场景怕是要永远留在老宅人的心里,日后对三房,不对,是对楚锦河也多一分畏惧。
三人回到了家,程氏早就在院子里等他们,见他们回来,忙问老宅找他们什么事,张老三笑着把事情经过说了下,但是隐瞒了楚锦河动手的事,程氏胆子小,他怕吓到她,于是只说村民来帮忙,那群难民就散了。
程氏点点头放下心来,慢慢犯了困,张老三扶她进去休息,等程氏睡着他才从房间里出来,取了把锄头防身,叮嘱楚锦河陌生人不要开门,然后往村长家去了。
张老三去了一个下午,后来他们在村长家商量好,村子里有一百来户人,家里有壮年男子的都出来帮帮忙,一下子就凑齐了两百人,村长分了四拨人,轮流在村子巡逻,防范难民。
这个一举动很有效,自实施之后,靠近下河村的难民果然少了不少,当然,其中或许还有楚锦河那次凶神恶煞的功劳,让难民都觉得下河村这个村子不好惹,自动跑到别的村子找吃的了。
随着日子慢慢过去,各家的米粮更窘迫,再有难民上门乞讨,许多人家对难民的同情就变成了厌恶,态度也不好起来。
张老三也在巡逻队里,隔一天就跟着巡逻队跑,巡逻队在村子一转就是一整天,村长干脆让村子每户人家出一袋米粮,摊成饼子,给巡逻队的汉子们当每天都吃食。
各家米面都参差不齐,味道也说不上好,楚锦河干脆让卯生用鸡蛋加面粉做了煎饼,每次都带一大包给张老三,让他吃不完就与别人分了,现在巡逻队里,大家都想和张老三一队,毕竟如今鸡蛋和面粉都是稀罕物件,他们有的时候拿了张老三的煎饼还舍不得吃,留着回家给老婆孩子吃。
毕竟不是所有人家都像楚锦河一样未雨绸缪,之前粮商来高价收粮,许多人家都经不住诱惑把粮食全卖了,后来城门关的没有一点生息,好多人家里都没有多少余粮,甚至还有些人家现在就开始挨饿了。
楚锦河暗中看着,有些她平日觉得人品好的,就让张老三低调偷偷帮一把,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人,日后必定是要常相处的,楚锦山和辰生日后科考,一个好口碑可是极高的加分项。
雪中送炭永远要比锦上添花来的让人记得住,收了三房的馈赠的人家,汉子们对张老三几乎是感激中带着敬佩,后来对三房的孩子们都极其和善。
楚锦山给老宅送了四大袋子粮食,楚锦河猜想老宅给难民来了一出施粥,老爷子那打肿脸充胖子的性格,老宅估计也没有多少粮食了,楚锦河虽然不喜欢老宅,但老宅的老爷子与老太太毕竟是张老三的爹娘,她不可能真狠心让两个老人挨饿,让张老三与程氏忧心,也避免让日后楚锦山和辰生日后科考留个被人口舌的机会。
巡逻队组织了十来天,赶跑了不少不怀好意的难民,周边村子被难民骚扰到不堪其扰,见下河村这办法有效,也纷纷效仿,秋水镇周边的村子风气倒是变得极好。
十来天的日子过去,气温这些天里时高时低,让楚锦河中了招,流着鼻涕打喷嚏。
遥远的京都,在各地官员和难民的期盼里,终于盼来了朝廷指令,大周唯一的异姓王,武王殿下亲自押送了粮食奔赴难民所在的州府县城,大张旗鼓放粮,听到消息的难民纷纷往消息传来的地方走,没多久,楚锦河就感觉村子周边的难民少了不少。
此时在南安首府的武王周旭,看着源源不断来此的难民,伤透了脑筋,他原想各地州府开了粮仓,怎么也能撑一段时间,他带着大批的粮食再来,无论如何也可以撑一个多月。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远离了京都,这些偏远些的州府内部腐败成了这样,每年防范于未然的粮仓居然都是腐烂的粮食,根本没有多余的粮食救济灾民,官员们见他来全是一副又害怕又松了口气的模样。
害怕的是怕他问罪粮仓的事,松口气是觉得终于有人来解决这批难民了。
武王周旭带来的粮食都是从靠近京都的州府调集的,这些州府靠近京都,官员与朝堂上的牵扯比这些遥远州府官员多的多,几乎每个都有皇子党派的关系,北地的波动导致整个大周北部粮价都在上涨,大周不许官员经商,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官员会在商人背后指使,自己州府的粮食自然要给自己支持的商人行方便,挣的银子也可以进自己口袋,周旭此时在州府大肆征用粮食,他可是不给钱的,这些粮拖出去都是没本的买卖,州府的官员自然不会乐意,征粮期间不仅不配合,还暗地里使绊子。
周旭虽然是奉命处理此时的武王殿下,若不是他发了火,撕开脸面,耍了一回武王府世代莽气的名声,就这带来的粮食还得减少。
唯一让周旭欣慰的是,好在他来的还算及时,原本浮躁暴动的难民随着有了食物,渐渐被安抚下来。
南安首府开了城门,陆续来的难民堆积在府城里,现在最让周旭迫在眉睫的有三件事,一是得在接下来的时间继续筹集粮食,如果这次带来的粮食消耗完,难民又得陷入恐慌,当今圣上对这件事的处理太晚了,难民遭受太多苦难,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死在了逃荒途中,他们已经对朝廷极度不信任。
二十难民在首府越来越多,他们不像本地民众,几十年都安定在这里,都有工作与事情做,难民离开了自己的土地,到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界,除了每天领了赈灾粮就是无所事事堆积在城内城外,而人一多,冲突就多,州府根本管理不过来,流血的事件基本每天都有发生,不说难民自己乱成什么样子,就是对本地民众也造成了很大困扰,周旭得想办法怎么安排他们,至少不能让他们整日无所事事,靠赈灾粮混吃等死,不然朝廷有再多的粮食也养活不了他们。
三是难民们组织起来的造反军,周旭随放出了朝廷赈灾的消息,从离南安首府不远一处叫齐县的地方拉回了不少犹豫的造反军,这个县城被逼红了眼的造反军闯破了,他们杀了当地的县令,盘踞在了这个县城。
但是大半造反军选择了留下,因为他们杀了县令,杀了朝廷的命官,即便现在认错事后也逃不了一死,再说他们闯了县城,里面的粮食可比赈灾粮给的那么一点点要好的多,能加入造反军的,都是被逼的没有办法,或者家里亲人死在逃荒中的人,他们心里不是对朝廷早就没了信任感就是恨透了朝廷,自然不会轻易被瓦解。
周旭现在不敢动他们,靠近北地的州府已经因为涌入的难民手忙脚乱,没有多余的精力再管动他们,就是有精力动,造反军也是北地来的难民,他这时动了,引起其余同时北地来难民的恐慌,他们也闹起来,那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