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张老大扶住差点晕倒的老爷子,他一咬牙,把老爷子扶到炕上,转身猛的对着张老三跪下了,楚锦河手上那封信就是证据确凿,他就是想不承认都不可能:“老三,大哥那时候喝多了,一时鬼迷心窍,我也很后悔啊,求求你原谅大哥吧,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吗?你忍心看大哥前途全毁吗?我发誓不过继耀祖了,他永远是你儿子,好不好。”
楚锦河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他干下这么不齿的事情,居然还妄想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现在在场的人都知道张耀祖是他的亲生儿子,过不过继还有什么意义,还指望三房帮他养儿子吗?
张耀祖已经完全崩溃了,这是怎么回事,楚锦河几句话间,他的身份变得天翻地覆,虽然他的确期待能当张老大的儿子,但绝对不是这种苟且后生下的杂种!这简直比程氏这个曾经给别人做妾的人给他当母亲还要难堪!
“丽娘是怎么死的。”张老三捂住胸口大喘气。
张老大一愣没有想到张老三第一句问的会是这个。
在张老大发呆的期间,张老三一只手拎起张老大的衣领,眼睛变得充血,怒吼道:“我问你丽娘是怎么死的!”
张老大眼神闪躲,结结巴巴说道:“就,就是病死的。”
张老三看向楚锦河,楚锦河作势要把信封打开,没有任何感情的说道:“这封信,是礼叔前任妻子的遗书,你还不坦白吗?”
张老大脸色一下子变得颓然,出乎意料的,他没有开口,老爷子却从炕上坐了起来,用苍老的声音说道:“老三,不要问老大了,你媳妇是服药自杀的。”
老爷子一句话说完,张老三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说道:“爹你也知道!为什么你们从来没有人告诉我!”
怎么告诉你,老爷子流下眼泪,刚过门两年的媳妇在家中自杀了,如果传出去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原以为只是这个媳妇一时想不开,但是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媳妇是因为张老大的原因自杀的,当初为了堵住外人的悠悠之口加上张老大的窜度,他选择在张老三从地里回来之前把现场收拾干净,对外宣称是病死的。
“你们!”张老三突然暴起,一拳一拳打在张老大的身上。
张老三是常年劳作的人,此刻又愤怒到了极点,每一拳都好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张老大感觉张老三好像要打死自己,疼的在地上鬼哭狼嚎,连滚带爬往老爷子的方向挣扎。
“老三住手!”老爷子此刻在恨这个大儿子做了错事,但他毕竟是他最在乎的孩子,他还是没有办法看着张老三把他打死了,老太太更加着急,干脆下床把张老大护在身后:“老三,你要打死你大哥你先打死我!”
老太太知道这是一件丑事,但是她从来不会从自己儿子身上找错处,此时心里想的是自己这个大儿子最好,怎么会对弟妹不齿出手,一定是哪个女人先勾引他的。
张老三不可能真的打在自己老娘的身上,他无力的往身后一跌,感受到张老三的痛苦,楚锦河心里也不好受起来,上前一步,稳稳扶住张老三。
即便看着张老三如此难过,楚锦河也没有后悔把真相揭穿出来,一个女子的逝去,张老大十几年来的逍遥法外,楚锦河相信,如果是张老三选择,他也会这样做。
张老三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这一刻他其实不是对自己被带了绿帽子而愤怒,也不是因为张耀祖不是他儿子而愤怒,他恨的是自己,为什么当初没有察觉丽娘的反常,她一个人孤立无援,一点是绝望到了极点吧,就算当时自己抽空与她谈谈心,她或许也不会选择自杀吧。
“你逼死了她,小河,我们回去,我要上公堂!”张老三手指着张老大,眼里是彻头彻尾的恨。
在场的人全部大惊失色,张老大管不了张老三是不是要打死他,又爬着到了张老三的脚边,什么脸面也不要了,拉着张老三的裤脚,痛哭流涕道:“老三,不能上衙门啊,就算你为丽娘和落雨想想啊,这事要是闹开了,丽娘和落雨就全全完了,你要丽娘死了还要被人唾骂不守妇道吗,落雨也是你疼了十几年的孩子,她才刚出嫁啊,你想要她年纪轻轻背上不伦之女的名号被夫家退回,一辈子全毁了吗?”
张老三当场给他一耳光,眼里的泪水咬着牙落下:“你以为是谁造成的这一切!”
“我知道是我的错,老三,老三你为落雨想想!”张老大硬生生挨了一巴掌,他现在不敢躲,一旦这件事情闹到衙门,虽说不是他直接杀死的老三媳妇的,但是他干的事足以让所有人唾弃他,到时候别说为官,他还能不能在秋水镇待下去都是个问题。
“老三,再怎么说老大是你的亲兄弟,爹求你了,给老大一条活路吧。”老爷子扑通一声也跪在了地上,他的头发已经花白了,即便是这个时候,他还是要选择护着张老大。
张老三怎么敢受自己爹的一跪,他连忙避开,痛苦的看着老爷子,用尽全身力气说出:“爹,大哥以后若是惹出杀身之祸,必定是你纵出来的。”
老爷子愣住了,心里在颤抖,张老三不想在看下去了,张老大有一点说对了,那就是张落雨,就算张落雨也是张老大的孩子,可是张老三养了这个孩子十几年,那个孩子出嫁前对着自己的跪恩礼是真心实意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张老三要为这个孩子着想。
张老三指着张老大说道:“听着,从今往后,我张老三就再也没有你这个兄弟,三房会单独把族谱从张家迁出来,我一想到和你在一张族谱上,就让我作呕!”
这就是从此之后三房要和老宅完全撇干净关系,三房要自立门户,曾经最在乎兄弟亲情的张老三说出来这句话,让老爷子心里彻底冰冷,他看了看张老三又看了看张老大,嘴唇动了动,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小河,我们回去。”张老三扶着楚锦河,脑袋发昏的往回走。
“等等老三!”张老大擦干净被张老三一巴掌打出来的鼻血,讨好的笑道:“把信留下。”
张老三已经明显表示不会和张老大计较了,但张老大小人之心,怕张老三日后在算账用那封“遗书”威胁他。
楚锦河冷笑一声,把手上的信封丢给张老大,头也不回的走了。
张老大接住信封,看着楚锦河和张老三离开,连忙打开信封,等抽出里面的信纸,他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信纸上一片空白,根本就没有字,张老大拿着纸的手颤抖,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遗书,一切都是楚锦河那个死丫头诈他的,骗他老老实实说了实话。
说好的过继一事,张老三一言不发的离开让外面等待的人摸不着头脑,老爷子心力交瘁,没有尽力再应付外人,强笑着把来见证的两个族老请走,又让张小姑回去。
二房虽然好奇屋子里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当事人一个都不能开口,张老二试探性问了老爷子一句,差点让老爷子骂出门,老宅才稍微恢复了一点安静。
张老大心里气,但好在虽然被打了一顿,可是名声是保下来了,他对张耀祖说道:“耀祖,与我回家吧,今天以后我就是你爹了。”
“我没有你这样的爹!”出乎张老大意料之外,张耀祖瞪大眼睛看着他,嘴角似乎是在笑又似乎再哭,刚才张老大在与张老三纠缠,谁也没注意张耀祖。
现在听到张耀祖的尖叫,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在张耀祖身上,渐渐发现张耀祖精神似乎有点不正常。
“耀祖...”老爷子有点害怕,上前想拉住张耀祖。
张耀祖反应巨大的后退一步,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声音,他防备的看着屋子里的人,阴恻恻的说道:“假的,都是假的,我怎么会是一个不伦之事生下来的杂种,不对,我爹是大官,我将来也会大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耀祖,你不要吓我啊。”老爷子被张耀祖的样子吓到了,与张老大上前想要拉住他。
谁知他们的动作似乎刺激到了张耀祖,张耀祖怒吼一声,把两人推到在地,如同疯子一样冲出了家门。
这一摔老爷子只觉得腰似乎扭了一下,连忙大叫张老大和张老二把张耀祖追回来。
张老二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张耀祖说什么不伦,什么杂种,听到老爷子叫他,他不敢停顿,连忙追了出去。
张老大才是真的怕了,张耀祖明显精神有些不正常了,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疯了那就全完了。
而三房这边,一回来张老三就晕倒了,三房的人都吓了一跳,楚锦山一愣,过继张耀祖这么让礼叔伤心吗?
具体的原因只有楚锦河知道,她摇摇头,让楚锦山到镇子上把袁大夫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