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放松下来,楚锦河觉得自己浑身都疼,特别是脑袋,在开始轻甲男子把她从马上扑下来时撞到了地面,有点头晕和犯恶心。
楚锦河在瀑布旁边接水洗了下脸,保持清醒,转头十分不满的看向轻甲男子。
“喂,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惹上那群人。”
男子从进了山洞后就一直坐在角落里,等闲下来,楚锦河才有机会仔细打量这个男子。
这个男子二十来岁的年纪,一双眼如烈阳,此刻眉头紧锁,显得他看上去很严肃,眼睛下的鼻梁高挺,嘴唇偏薄,看人时颇为凌厉。
男子坐姿挺拔,楚锦河在他腰上停顿一秒,那是军人习惯的坐姿,与赵笠给人儒雅风流的姿态不一样,这个男子身上的气质要咄咄逼人多了。
听到楚锦河问自己的话,男子停顿了一瞬间,慢慢说道:“我叫萧呈焕。”
萧呈焕?这名字似乎有点耳熟啊,楚锦河摸摸脑袋,灵光一闪,等等,这不就是之前七月与自己解释虎啸军时提到过的那位萧家的少年将军吗?
“萧大将军?”楚锦河指着萧呈焕嘴角狠狠抽了一下:“你不会出城追叛匪的吗,如今怎么变成被叛匪追了?”
这还是昨天她被抓到官府盘查时听他小弟说的,抓耗子的猫变成了被抓的耗子,这反转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萧呈焕有些惊讶楚锦河居然一下子就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他和虎啸军在大周的确很有名,但百姓大多知道的都是萧将军,真正知道他名字的反而不多。
听到楚锦河的问话,萧呈焕嘴角动了动慢慢说道:“我的确去追击叛匪了,但在追击的途中我们中了叛匪的埋伏,我只带了三十多人,对方却足足有三百多人,所以才有今天逃窜这一幕。”
萧呈焕说完,眼神暗了暗,他是少年将才,穷寇莫追的道理他最明白,但他还是选择追击,因为他预想的是州府附近他曾协同各府知州严格搜查过叛匪,他怎么也想不到距离州府这么近的地方竟然还能聚集这么多叛匪,所以他落入了圈套。
可是这个群套设计的太好了,第一追查叛匪的任务是他一手监督,他扪心自问是最严格执行,而他明明扫除过州府附近,不可能漏掉这么大一帮叛匪。
第二,不管如何,这里的叛匪存在了是事实,那也就是说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藏着,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当初和自己联合处理平叛的各府知州,因为光靠他的虎啸军,人手肯定是不足的,当时一起搜查大部分是各府的府兵,如果是府兵这边放了水,这叛匪能这么大一群聚集就说得通了。
还有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次追击发生的太巧了,简直像是为他量身定制的一样,早早埋伏好的人手,还有逃脱路线上的埋伏,一环扣一环,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死在这里。
这幕后黑手到底是谁,萧呈焕不想知道他们想杀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只是非常愤怒大周的官员居然敢和反周的叛匪搅和在一起,这是非常大的隐患,他一定要揪出来。
“你带了三十人,怎么只有你一个人,还有人呢?”楚锦河没有关注别的,只是好奇萧呈焕的下属在哪儿,现在到了这个地步,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最好是他们分开了,有人能回安南首府搬救兵。
萧呈焕突然沉默了,往火里扔了一支柴火:“都死了。”
“什...算了。”楚锦河原本想表示一下惊讶,等看到萧呈焕面无表情的脸后,叹了口气:“节哀。”
能做萧呈焕下属的应该也是军队的人吧,楚锦河的观念里,是军人就是战友,要是自己看见战友死了,八成会很难过吧。
萧呈焕用奇异的眼光看了楚锦河一眼,淡淡的说道:“他们是我的亲卫,最大的职责就是为我挡刀,不过谢谢你的安慰了,他们都是勇士,没有什么值得难过的。”
楚锦河一愣,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这厮说话完全想个利己主义者,不过她也没有什么好批判的,这个时代似乎就是这个样子的,赵笠以前就和他说过,贵族世家养的最多的就是自己的亲卫,这些亲卫从小培养的就是为主子死的观念,萧呈焕是大周时代承袭的将军府子弟,这种想法应该是这个时代理所当然的。
楚锦河理解,但不认同,所以她只是笑了笑,不在说话。
萧呈焕不知道面前的女子为什么对自己突然冷淡起来,他十岁上战场,在尸体里穿行到大,上战场哪儿有不死人的,他是主帅,只要带头冲锋,带来士气的同时也是敌军的活靶子。
从小到大,他身边的亲卫换了一批又一批,他曾经也难过,对着陪伴自己多年的亲卫无头的尸体痛哭,后来他就麻木了,再养亲卫给他们高俸禄和地位时,也再也不敢投入感情,因为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情况发生。
“你问了我名字,我也告诉你了,你是不是也要告诉我一下你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那条小道上。”或许是夜晚太安静,也或许是孤男寡女的山洞让萧呈焕觉得尴尬,他倒是主动提起话头。
楚锦河扶着还有些晕的脑袋,眯着眼睛说道:“啊,我叫楚锦河,就是从秋水镇来州府处理生意的,这不着急返程,想抄个近道,谁也没想到居然碰到这么件破事,后面就是和你一起东躲西藏了。”
“谈生意,什么生意,居然让你一个女子不好好待在闺阁,抛头露面来州府谈,你家大人和家里的男子呢。”萧呈焕摇头,皱着眉头看楚锦河。
楚锦河也皱着眉头撇萧呈焕,他这说法怎么听着那么让人不舒服,似乎很看不起女子做生意,楚锦河撇撇嘴,慢悠悠说道:“问那么清楚干什么,又不是相亲,走开走开。”
萧呈焕一愣,这次在楚锦河身上感受到的就不只是冷淡了,还有嫌恶,他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自己那句话又惹她生气了,女子管理内宅,外面就该由他们大男人守护,确保女子能安心守住家里不对吗?
女人还真是麻烦,萧呈焕皱着眉头想,还是在军营待着舒服。
楚锦河头晕的很,也不想和直男说话了,干脆和衣躺下,浅睡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很不安稳,光怪陆离的,一会梦见前世父母的死讯传回家时的记忆,一会梦见她在这个时代和楚锦山笑谈山河,过了一会又梦到赵笠对她伸手,一直在说什么,可是楚锦河听不见,最后她梦到前世那场地震,她的尸体被消防官兵抬出来,昔日的好友在她的尸体前哭的声嘶力竭,楚锦河猛然惊醒。
外面已经天亮了,楚锦河坐起身子,摸了摸额头才发现出了一头冷汗,她后脑勺还在阵痛,应该是撞出了轻微脑震荡。
“你醒了,你昨晚一直在说梦话,喊了很多人都名字。”萧呈焕的声音传来,楚锦河才发现身上盖着一间外衣,似乎是萧呈焕的,她扭头去看萧呈焕,萧呈焕为了避嫌,刻意坐的离她很远,在瀑布边上擦着他的长剑。
楚锦河尴尬的摸了摸脸:“抱歉,吵到你休息了。”
“无妨,我睡的本来就少。”萧呈焕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地上的火堆早就灭了,楚锦河起身也走到瀑布边上,接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现在我们要怎么办,这群叛匪八成还在山里四处找我们,我们要一直待在这里吗?他们有吃的,我们可没有。”楚锦河喝了两口瀑布水解渴,但是肚子却饥肠辘辘。
萧呈焕把长剑收回剑鞘,一只手抵住下巴说道:“不用着急,我留守在安南首府的下属不是笨蛋,我迟迟没有回去,他一定会派兵出来找我的,我的身份还算显赫,附近州府的知州不敢让我死在这里,很快他们就会沿着我追击叛匪的路线来找我们的。”
“他们能知道我们在山里吗?”楚锦河擦了一下下巴,继续问道。
“嗯,我沿路留了记号,我的人才能看得懂。”萧呈焕笑了笑,终于露出了一个将军才有的运筹帷幄。
“那就好。”楚锦河挑眉,这家伙不亏是个能让大周家喻户晓的将军,那样紧急的情况下已经把后面的事情安排好了,在逃跑中还有时间留记号,是个狠人啊。
见萧呈焕有安排,楚锦河就放心多了,她的头太晕了,根本不想思考太多东西,喝了水有躺倒残余火堆的旁边,接着睡觉。
萧呈焕看着楚锦河难受的样子,有些过意不去,说到底的确是自己牵扯到他们一行人,还害得她和她那个下人走散了,想了想,他悄悄出了瀑布,警惕的往森林里走去。
再说七月这一边,在和楚锦河分开后七月凭着一身高超的轻功,带着小蛮躲到了一处悬崖下面,他从马车上带了一点食物,等安顿好小蛮,他就开始有些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