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武官,但也是官场上混的,运河水门是由谁掌管的,为什么会在关闭运河运输的半夜能有叛匪过运河进州府,他一想就知道与州府那些官员有牵扯。
最后楚锦河说了在秦娘淮品坊的事情。
吴校尉一点也没有怀疑七月为什么一下子能闻出那些番邦人身上的味道。
萧将军一家子忠将在边关守了那么多年,他的心腹一定也是和他与柔然人拼杀多年的人,能区分柔然人没什么稀奇的。
在楚锦河的交待里,无论是叛匪还是这些敌国人,都与那位钱通判有关。
他是武官,大多数时间只负责州府布防,州府的内政他很少干预,所以他虽然与钱通判一个州府同级共事,但彼此了解都不多。
吴校尉皱着眉头,心里却是已经大怒,他就知道大周这些文官都像蛆虫,如今国难就悬在大周头上,内里居然还有位居高层的官员通敌,他咬牙忍了忍说道:“楚老弟,你可有证据,我若要一举把他拿下,总要有理有据的,他们文官肚子里花花肠子一堆,我上去抓他也只不过关他几天,没有证据也拿他没办法。”
楚锦河料到他会这样说,只是点点头,指着外面说道:“给我消息的那位东满渔场的东家抓了三个叛匪,应该算是证据。”
“那太好,我们现在就去拿下那个叛官贼首。”吴通判站起身,面上有喜色,眼看就要往外走。
鱼帆和秦娘都高兴起来,看这位大人的样子,她们的兄长义兄就有救了。
楚锦河摇了摇头,把吴校尉拦下了。
吴校尉露出不解的眼神,看向楚锦河道:“楚老弟,还有什么事吗?”
楚锦河想到七月昨天和自己说的话,轻轻摇了摇头道:“大人,现在去还太早,会打草惊蛇。”
吴校尉皱眉头,问道:“此话怎讲。”
“如今大周中心的州府混进了敌国人,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们总不可能是来州府游玩的,八成还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钱通判明显与这些敌国人有关系,您现在带着叛匪去抓钱通判,只能给他定下勾结叛匪的罪,而这些敌国人却会察觉不对,提前逃窜,我们反而没有办法抓住这些敌国人,反而漏掉他们的目的。”楚锦河一口气说完这么一长句,眼睛中含有一丝深沉。
吴校尉一愣,被楚锦河一提醒,他也琢磨过来这一点了,他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试探的问楚锦河道:“楚老弟觉得该怎么做?”
嗯?楚锦河楞了一下,心想自己只负责提醒,什么剩下的不是该他这个负责防守的校尉想办法吗?他问自己干什么?
实际上吴校尉把楚锦河当成萧将军派来的人,以为他就是专门来处理这件事的,因为从这个楚锦少年进门,显得太胸有成竹了,让吴校尉条件反射的认为他是来指点自己,自己只要全力配合这位大人就可以了,他压根就不知道楚锦河最开始的目的只是想把钱通判拉下马,让她的小小酒楼能安稳开起来,吴校尉也不会知道楚锦河根本不是什么大人,她只是个商人,身后的人也不是萧呈焕,而是楚锦河也不知道身份的赵笠。
既然吴校尉问了,反正楚锦河也要帮赵笠处理这件事情,她干脆想了想道:“大人可以可以先从那几个番邦人身上下手,看他们来州府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等完全控制住他们,大人后面再一网打尽,无论是叛匪还是敌国人,一个也漏不了。”
“我听你的,如你们说的,既然哪些敌国人敢光明正大的在州府行走,肯定有不让人怀疑的身份,我一个个去找那日在花楼闹事的敌国人就有些困难了,你们有谁认识那几个敌国人吗?”吴校尉觉得楚锦河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但是还有些头疼,他手下的军士虽多,但如楚锦河说的,并不能派出去大肆搜查,因为那会更快打草惊蛇,如今要尽快摸清楚那群人用的是什么假身份,他们的行程是什么。
吴校尉的话说完,楚锦河和七月都摇摇头,他们只在淮品坊见过那群柔然人一面,不可能知道他们是怎么进城的。
鱼帆与楚锦河一样,她甚至还没见过那群所谓的敌国人,如今她的心思只是想快点救出自己的兄长而已。
一群人都有些烦恼的皱起眉头,就在这是,秦娘小声道:“我或许知道。”
所有人把目光放在秦娘身上,这倒是个好消息。
吴校尉连忙问道:“这位姑娘,你请说。”
秦娘摸摸脸说道:“他们是用的什么身份我不知道,但是我在衙门里有朋友,他见过那群番邦人与钱通判有接触,交情还不浅,他应该知道那群人用的是什么身份。”
衙门中的人,楚锦河一下子想到昨天淮品坊闹事时来淮品坊的官兵里带头那个叫吴爷的男子,他似乎的确和秦娘有点关系的样子。
众人再高兴不过,一群人又具体商量了一会,楚锦河把马车上的叛匪交给吴校尉看管,毕竟没有什么证据比放在军营更安全的。
后面几天,秦娘,楚锦河和鱼帆都把店关了,频繁的往军营跑,根据秦娘提供的消息,上次到她店里闹事的柔然人用的是戈兰国商人的身份,是来州府采买茶叶和瓷器的,这只船队足足有近两百多人,秦娘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全是柔然人还是有的是真的戈兰人,但所有人的确是番邦人。
吴校尉的部下都是士兵,怕被柔然人发现身份,都不敢靠太近,这几日都是由鱼帆指挥东满渔场的的人跟踪那群番邦人。
说这群敌国人只是来买茶叶和瓷器的,这一点上别说楚锦河不信,吴校尉也压根不信,一个冒着巨大风险潜入敌国的船队,怎么会只是为了这点无关紧要的东西。
楚锦河和吴校尉脑袋里同时想到一点,这群敌国人肯定是想为了运输什么大周重要的东西回国。
想到这里吴校尉就有些坐不住了,运河各商队最少要在运河码头停五天,一是在官府交运河的税费,第二就是要接受官府的盘查。
官府最高官员是武王,但管理这些的是钱通判,他要是和这群敌国人是一伙的,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放走这群敌国人,那支戈兰船队已经在码头停了五天,今天晚上就可以离开了,如果现在不动手,就没有时间了。
楚锦河也想到了这一点,吴校尉这一下卯足了劲要破这一桩通敌叛国的大案,他在校场点足人马,二话不说就带着人往码头杀。
楚锦河与七月对视一眼,嘴角一笑说道:“今晚看来就要来搞个大事情了。”
七月眯了眯眼,心中有些雀跃,安南首府的这件事自家主上已经盯了好久,没有想到会这么轻易的被楚锦河解决,当初自家主上的眼光果然毒辣,把这位奇女子收入麾下。
楚锦河一笑,跨上她的马,紧随在吴校尉身后,今夜对许多人来说都会是一场不眠之夜了。
天色渐渐变暗,运河的码头上,张老大低头看着自己的上司钱通判点头哈腰的与那些长相奇怪的番邦人说话。
他心里有些不解,拿群番邦人不就是一群商人吗,怎么知道钱通判弯腰的。
张老大刚来州府不久,并算不上钱通判的心腹,只能站的较远,所以他也没有听到自己的上司在与那些番邦人说什么。
钱通判站在岸上,低声与其中一个带头的番邦人说道:“乎敦将军,安南首府是大周运河最后一道大关卡了,过了这个州府,一路水路可以到环县,那儿你们转陆路,我主子的人会在哪儿接应你们,希望突泛王子能记住与我家主子的盟约。”
“自然,我们草原的勇士最重信用,只要我们能安全回国,阁下们的好处,我们自然会记在心里。”叫乎敦的柔然汉子眼中暗了暗,表面露出一个笑容。
“那便好。”钱通判点头,等送走了这些人,他心口的一块砖头就算落下了,毕竟这叛国之罪那是要抄家灭族的,当初主上把命令传到他这的时候,他就知道到把脑袋提在裤腰带上的时候了,好在这一次算是有惊无险,只要等码头开闸,这群人都该走了,自己这次的功劳足以让主上把他往上再提一级,这安南首府久久空悬的知州之位,该落到他头上了。
“哈哈,如今我算是见识了大周外放官员的手眼通天,了不起。”乎敦笑笑,脸上是豪迈的笑容,眼中却是不屑,大周和王子殿下说的一模一样,从上一代皇帝死了后,已经腐坏到了骨子里,轮到他们强大的柔然大部收下这个国家了。
两个人都是心怀鬼胎,一个想着自己的利益,一个想着一统大周的美梦。
正在两人谈笑之间,一队人马如旋风一般冲进了码头,他们高骑大马,身上穿的是银色的铠甲,站在外围的张老大一懵,正要训斥是哪儿的官兵不懂规矩不通传就敢往里跑,结果他话没说出来就被一个将士用枪杆挑开,摔到一旁吃了一嘴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