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楚锦河离开的背影,一家子都感觉五味具杂。
楚锦河一走,三房曾经热闹一大家子就真的空了,张老三心里不说,看着膝下的孩子只有卯生陪在身边,虽然不及程氏那么敏感,但或多或少有点落寞感。
而程氏这边,看着楚锦河走了,心里更加复杂,她想起一家子人在门口笑闹的场景,再看如今站在门口只有张老三还有卯生,莫名的悲愤,干脆一甩袖子,赌气走回了屋子:“都走都走,一家子日子过好了又如何,如今都为了前程,家里爹娘也不顾,一个家没了人,还不是都散了。”
卯生看了程氏一眼,心中复杂非常,若说她以后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她一定不想成为像程氏一样,卯生看看程氏又看看张老三,心里想的却是哥哥姐姐都有了自己要做的,就是辰生也都开始为自己的人生规划考虑,自己也不能拖他们的后腿,起码得不负三姐姐期待,留在家里好好看住三房。
楚锦河对三房每个孩子期望都很高,她在走前把三房所有的人情账本都交给卯生了,卯生从老宅分家出来后,楚锦河一直都在教她算数和看账本,为的就是她以后能像自己一样独挡一面。
虽然卯生现在年纪还小,但楚锦河特地拜托了管家方喜以后家里的支出账本和人情来往都往卯生这里过,卯生不一定开始就能做好,楚锦河就让方喜多照顾卯生。
张老三不识字,程氏虽然认得一些字,但对账本和家族人情一窍不通,楚锦河也不觉得要是这些要是交给程氏会不会搞得一团糟。
楚锦河的马匹走远到彻底看不见人影,张老三才带着卯生回了屋子,在他们后面的小厮丫鬟们也折了回去。
只有站在最角落的于芳没人注意,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太好了,家里最难对付的小姐走了,留一屋子老实本分的程氏和卯生小姐,那她对付张老三还不是手到擒来。
而楚锦河离开了秋水镇三四天左右,张有成也从州府接到楚锦河的召回回了秋水镇,楚锦河离开秋水镇走的急,张有成回来的时候只收到了楚锦河的留信。
信上的意思是说三房在秋水镇的所有生意暂且由他和胡承帮忙管理,安南首府的楚味馆暂且先交给别人。
不是张有成自负,他觉得自己和胡承算是楚锦河的心腹,什么事情能让两个心腹专门留在秋水镇照顾楚锦河家里的三房,张有成皱起眉头,看来楚锦河这一离开,绝对不是十天半个月能回来的。
张有成和胡承都是下河村出来的,三房的情况他们两个自然清楚,张老三是个地道喜欢土地耕耘的农民,程氏本身的性格也不靠谱,加上张家老宅老爷子老太太一直对三房的窥视,难对付的楚锦河和楚锦山一不在家,八成要来三房作妖。
三房在秋水镇周围的生意和租借出去的土地不少,如今楚锦河信里的吩咐,是把这些都交给了卯生跟着打理,他们自然明白这个时候让他们两个一起守住秋水镇的意思了。
离开秋水镇这边的情况,而此刻的郾城里,楚锦山看着城墙一箭范围外,柔然军队肆无忌惮的扎营的营地,脸上露出了苦笑。
城墙上郾城的士兵都颓然的靠在背后的城墙上,从柔然人围城的那天开始,将军就吩咐剩下的粮食每天减三分之一的量发给士兵。
虽然明白这是为了能节省粮食在郾城多撑几天,但打仗是力气活,原先下发的粮食每天也就只够温饱,如今减去小半,更加让人饿的颓然。
柔部人似乎也没想到郾城是这么难啃的骨头,在两天的猛攻下他们也学聪明了,只要堵住郾城到大周腹地的路,里面的士兵没有补给,迟早得饿死在里面,到时候他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郾城。
想到这一点的柔部人也不强攻郾城,干脆嚣张的在郾城刚好射箭距离不到的地方扎起营寨,每日就在门前叫骂,这一出倒是气的郾城大周士兵跳脚不已。
楚锦山是参军,他负责的就是是郾城食物等问题,从郾城被围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听冒死冲出去的探子汇回报,柔部大军在破了边关防守后,如利箭插进了大周的躯体,后方的大周军队已经和柔部人打的血流满地,根本无暇再顾及郾城这么座小孤城了。
郾城眼下看上去坚不可摧,但实际上大部分原因是柔部人不想把主力放在这座小城上,留下来围城的只是一只近五千人的小军队,目的就是耗死郾城。
先不说郾城能不能攻破,楚锦河掌管粮草,城池库中的粮草再节省最多也只能撑三天,等到三天后,整个郾城就真的是弹尽粮绝,将士们得勒紧裤腰带打仗,楚锦山消瘦的侧脸浮现出绝望,手掌慢慢握成拳头,一个人能挨几天饿,等到他们饿到完全没有力气,那城门被攻破的那一天,就是他们毫无反抗之力被砍掉头颅的一天。
“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楚锦山闭了闭眼,转身往将军王本瑞所在的地方走去,身在战场,为保家护国而战,就算死也不能是饿死的这种屈辱的死法。
郾城的情况一片惨淡,京都所在的地方也是乌云压顶,皇帝坐在朝堂的高位上,元宵佳节就在一个月前,那时候他还在京都城墙上与万民同庆,接受万民朝拜,祈祷来年风调雨顺。
不过短短一个月时间,边关战事急报一日三封,如同催命一般往他桌子上送,他如今都不敢打开哪些急报,生怕一打看又看见柔部蛮夷推进了大周多少土地,对比元宵节事,简直是种讽刺。
大周立国两百年之久,还从未出现过如今这样的惨状,大周曾经立国,征战沙场的铁骑曾让周边国家闻风丧胆,如今被区区一个蛮夷之国打的节节败退,对当朝皇帝和朝臣来说,无疑是个大笑话。
开年后征兵令已经火速下发,也不知道能不能挽回失地,朝堂上吵成一片,十句里八句不离让萧呈焕萧将军率军出征。
皇帝眼中阴霾,看着面前不知道第几次请命出征的萧呈焕,缓缓开口:“萧爱卿一定要去往边关抗敌。”
“陛下,不是臣一定要去,而是边关需要我萧家,再作势不管,柔部就真的要打到京都了。”萧呈焕低着头,声音里透着悲切,他是一个将军,更是一位姓萧的将军,他祖辈都把热血撒在战场边关,身上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
不是萧呈焕自负,他敢说要是一开始柔部人对大周宣战事,皇帝就把他放开派往边关,此刻的柔部绝对踏不进大周半步,但陛下不知是怎么想的,他一个对外征战的将军非要召回京都做皇帝的贴身护卫,这简直是不知所谓。
皇帝说完,已经有一排朝臣站出来跪成一片,同时为萧呈焕请命:“陛下,请让萧将军奔赴边关。”
四皇子心想边关都快被柔部人打到京都了,萧呈焕是虎,不就是该放到边关御敌吗,所以他也准备站出来,就在这时,他身后一直做他幕僚的一个朝臣拉住他,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意示他不要出去。
四皇子不明所以,但他明白自己手下的幕僚不会害自己,所以他又收回了准备迈出去的腿。
“坐视不管?”皇帝露出一个不善的笑容,继续说道:“萧爱卿,朕是一国之君,边关丢的土地朕心里才是最痛的,坐视不管就是朕如今在你心里的样子吗?”
朝堂能在这种多疑的皇帝手下没被贬走的,那个不是察言观色的狐狸,一听皇帝的语气就知道不对了,太子和四皇子下的朝臣都退了一步,心想这位年轻的将军怕是要被皇帝训斥了。
萧呈焕一愣,他萧家世代在战场的过活,完全不明白皇帝怎么不说战事,反而把重点放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位置上了,他皱起眉头解释道:“臣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皇帝咳嗽一下,旁边的小黄门赶忙送上一个锦盒,皇帝打开锦盒,从里面摸出一颗丹药,放到嘴里嚼碎咽下去,等吃完丹药,皇帝才把目光投向萧呈焕继续道:“你去边关可以,但此之前先把你妹妹送到宫中选秀的事情办了,萧呈焕,这事你从去年拖到今年,你连朕的命令都可以违抗拖延,叫朕如何放心把兵符叫到你手上。”
萧呈焕脸色一青,半天说不出话来,自他从战场被召回京都,皇帝一直对他就恩宠有加,这样直呼名字还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与萧呈焕一同跪着请命的朝臣里,先是感受到了皇帝语气里的阴冷,随后一时间里,纷纷同时浮现出一股子荒谬的感觉,边关战火连天,民不聊生,如今丢了那么多土地,皇帝压着最有可能夺回土地的将军,就是为了他一个后宫选秀的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