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喜抬头小心打量楚锦河,看到楚锦河表情变得非常微妙,赶紧低下头不敢在说了。
楚锦河心里不知所想,方喜一说,她估计知道程氏为啥非想要留下这个于芳。
程氏这人耳根子软,加之三观与自己与楚锦山不同,几个孩子长大都各有想法和想走的路子,敢想敢做,都没遗传她那个唯唯诺诺的性格,楚锦山没听她的弃文从武去了边关,自己没听她的放下外面生意做个大家闺秀,辰生没听她的去了外面游历,卯生也在自己的培养下,逐渐脱离她的掌控。
她以前做妾吃了亏,从此性格就变成迎合外人,且对礼法越发看重,对老宅老爷子和老太太什么都听,妯娌欺负也不敢反抗,她是如此做的,对下面的孩子也这样要求。
这样的三观与楚锦河们的三观碰撞,不起火花才怪,张老三对孩子多为宽容,自然不会赞同程氏的想法,一家人都不愿遵守她的观念,此刻来个于芳哄着她,她自然就觉得于芳是千般万般好,只是她不明白人家是接着她为跳板,想的是她的丈夫。
方喜这边说着,楚锦河都能想到程氏得多后悔了,难怪她闭门不出,想来一是对张老三气的紧,第二就是对于芳呕的慌。
“这些破事。”楚锦河往椅子后面一靠,老实说,她还真没在意过内宅的事情,三房是贫苦家庭起家,楚锦河也想不到三房建大了,也有了这种内宅宫斗的戏码,说出来还有点讽刺。
卯生坐在旁边,神色有些凝重,看着楚锦河眼中羞愧闪过,慢慢说道:“三姐,是我没有看好家里。”
楚锦河看着卯生低着头的样子,那儿舍得骂她,她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还是女孩子,哪儿能一下子明白这些阴暗的事情。
“不是你的错,我不在的日子里,家里的生意你看护的不错,先出去吧,我与方喜他们还有事说。”楚锦河收起皱眉的表情,扯出一个笑容。
卯生也知道楚锦河可能有私事要谈,虽然听到楚锦河夸奖的话很开心,但还是学习三姐说的喜怒不显于脸,藏于心的教诲,听话的出去了。
等卯生一走,楚锦河又重新皱起眉头慢慢问道:“先不说那于芳如何居心叵测,我礼叔却不是见色起意的人,他不愿意,这于芳万般勾引也没用,怎么会让于芳与我礼叔...咳咳,嗯?”
支走卯生楚锦河就是想问这一点,这事毕竟不光彩,卯生到底是年纪小的女孩子,楚锦河虽然思想开阔,但还是要避讳一点。
说到这里,方喜面色就有些犹豫道:“姑娘,这就要从老宅的二老爷说起了。”
“张老二?”楚锦河一愣,兜兜转准还是扯上了老宅。
“您走了以后,老宅的大老爷和二老爷就三天两头往这头跑,各自说辞都是找老爷兄弟间聚一下,我记着您走时的交待,对此都是打发走的,实在打发不了就跟老爷通传询问让进还是不让进。”方喜弯着腰,叙说楚锦河不在时候三房的事情。
“嗯,然后呢?”楚锦河点头,慢慢问道。
“老爷原说不见,但夫人却说亲兄弟,不让人家进门不是让人嚼舌吗,遂让我以后见老宅大老爷和二老爷来家都不要拦着。”方喜抬眼,悄悄打量楚锦河神色。
楚锦河嘴角一抽,又是程氏,老宅与三房闹了这么多梁子,一个村子里有几个人不知道,双方都断了关系,还有什么好怕人嚼舌的,只有程氏爱做没必要的老好人。
“他们来家里做什么?”楚锦河问道。
见楚锦河表情并不是太生气,方喜便接着说道:“有时是借钱,有时是过来蹭饭,也有找老爷喝酒的。”
“借钱...”楚锦河面色古怪,老宅张老二游手好闲,张老大自州府贬职回来没有什么营生,也不下地,老宅独独靠老爷子那几亩田地养活,他们来借钱,自然就不会还了。
看到楚锦河皱起眉头,方喜忙道:“家中走账小的肯定没资格决定的,我原婉拒数次,谁曾想二老爷家的二夫人泼辣,到夫人哪儿撒泼打滚,说夫人小气,如今发家了连点给兄弟的救助钱都不愿意借,姑娘也知道,夫人最要脸面,便让我记着账,借了钱。”
楚锦河点头,也能想象牛氏横冲直撞到程氏面前撒泼的模样,想必程氏当时羞得脸通红,想也没想就让方喜放钱袋子了。
自家这娘亲,楚锦河无语了,方喜继续说道:“不过姑娘放心,我每笔账都压了借据支出,姑娘若要收回来,对方一笔都赖不掉。”
方喜是做了多年的老管家了,以前也曾辗转过几个主子,谁家的破落亲戚都有,他也有应对之策。
三房几个主子敦厚老实,对老宅的那些宛若无赖的亲戚没有办法,而且手软,但二姑娘可不同,她做事不看情面,还雷厉风行,对老宅人来说,于杀神无疑了。
作为管家,程氏是主子,他没有不同意支钱的道理,若是不支,一是他以下犯上,二是让身为主子的程氏没脸,所以他留了一手,每笔账目记得清清楚楚,只等二姑娘回来处理。
“账目给我。”楚锦河伸手。
方喜点头,忙把早就备好的支出账本给楚锦河。
楚锦河一目十行的看完,微微挑眉,账本上她走的这几个月里,老宅张老二和张老大共借了十几次银子,在两人的名字当中,楚锦河居然还看到了张小姑的名字,他们每次都是十几两左右,账本下面的总计显示三人一共借了两百二十一两银子。
支出写了足足两页,但还钱收入的那一边却是一片空白,果然如楚锦河想的一样,一次都没还钱。
“我走三个月不到,竟然借了两百多两,就这些银子,足足够普通人家生活半辈子还有余了,他们还真敢张口。”楚锦河厌烦的把账本扔在桌子上,慢慢说道:“算账的事情之后再说,话题拉回来,说我礼叔与于芳是怎么回事。”
“是。”方喜点头,见自己借钱这事并未让楚锦河生气,便接着回归正题,与楚锦河说起张老三的事情。
“姑娘走后,老宅两位老爷除了借钱,也觉着咱们宅子火炭烧的足,比老宅那边暖和,所以就常非拉着老爷作陪,找着机会喝酒,一待就是一天。”
老宅张老二和张老大不务正业,不肯下田踏踏实实干活,老宅明明人口不少,但就是富裕不起来,三四月家里还有春寒,老宅家里肯定是烧不起碳火炉子,而三房以为以前程氏流产受寒,身子一直不好,所以三房平日也并不奢华,但唯独碳火炉子会点的很足,这两人还真是会享受,到三房来窝着。
“这往日喝酒,老爷都不会喝太多,独独上上个月,二老爷拉着老爷喝酒,喝大了,硬灌了老爷许多酒,喝完后二老爷醉的走路都走不直,老爷也醉倒在地上睡着了,二老爷喝完酒要回家,点了我送他回去,我心想开春还有倒春寒,路上湿滑,去老宅的路有池塘,二老爷路都走不直,一个人回去跌到池塘那就完了,我就把他送回去了。”方喜回想那天的情景,喘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
“等我送了二老爷回去,回来的时候老爷已经不在喝酒的厅房,当时我儿子方成是跟着老爷身边伺候的,我以为是他把老爷扶到屋子去休息了,便没有多想,谁知到了下午夫人回屋子休息,一声尖叫,我们以为进了贼人,等我们冲到屋门口,这才发现糟糕了,老爷正在屋子里醉的的神志不清,而于芳就浑身赤裸...在老爷床上哭着。”
醉酒爬床,这大宅门的电视剧里的情节居然真发生了,楚锦河能想到程氏当时的震惊,自己的丈夫和自己平时最看中的下人搞在一起,她没当场晕过去还算有长进,至于方喜和胡承几人估计也挺气,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这叫什么事。
方喜脸上后悔极了,慢慢说道:“我没想到我那儿子当时被二老爷叫去拿酒了,没在老爷身边伺候,我们都了解老爷的性子,他估计是在我走后就被那于芳钻了空子给扶到屋子里去的,那时候于芳得夫人看中,一直在前院跑,也没人会拦着她,要是早知道这样,我当时就该先安顿好老爷,在送二老爷回去的,那就不会有夫人老爷生间隙的事情,也不至于让几位主子操心。”
“无妨,千防万防,也防不住有歹心的下人。”楚锦河听完全部,脸上浮现出冷漠,如今她回来了,那就好好把一件一件事情慢慢处理了。
“姑娘平日对下人太好,加之下人不多,一些规矩没立起来,才容易让一些不安分的下人有心思,此时过后,三房添置的下人会越来越多,此事也是你立规矩的时候。”作为楚锦河的贴身丫鬟,从楚锦河回来后,小蛮就一直跟着楚锦河,她一直待在家里,来龙去脉比楚锦河要清楚,此刻说完,她才不经不慢的做了个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