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七月走了,周麟安就来找楚锦河,他说了下午要带楚锦河去见见老王爷,如今武王不在府内,那老王爷就是王府的主人,楚锦河为客,自然要拜访主人。
老王爷的院子在王府的右边,楚锦河与周麟安边走边聊,没有一会就到了老王爷的院子。
老王爷院子口守着个小子,正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周麟安似乎是早就习惯了了这小厮偷懒,咳嗽了一声说道:“华承,又在偷懒。”
打瞌睡的小厮猛然惊醒,惊慌失措的揉了揉眼,这天气逐渐炎热,一过晌午就容易让人犯困,叫华承的小厮见是世子爷,忙松了口气,舔着脸笑道:“世子爷啊。”
周麟安摆手,直接问道:“祖父午睡醒了没,他不是说想见见我恩人吗?”
华承站直身子,眼神错过周麟安,看见楚锦河了,又赶紧收起目光,恭敬的对周麟安说道:“世子爷,老王爷年纪大了,瞌睡少,午睡压根没睡,刚才带着长剑去了铜台,说去耍耍剑,活动下筋骨。”
“祖父一把年纪了,还当自己是年轻小子吗,又去舞剑,他年轻就是打拳伤了腰,怎么这么不让人安心!”周麟安皱眉,自言自语嘀咕完,又瞪了小厮华承一眼说道:“你怎么也不拉住祖父一点。”
华承苦笑,对着周麟安说道:“世子爷,老王爷那个脾气,也不会听我的啊。”
“算了算了。”周麟安摆手,转头对楚锦河说道:“楚姐姐害你白跑一趟了,咱们改道去铜台吧。”
楚锦河点头:“行,反正我也无事。”
说完两人又跟着周麟安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周麟安是个自来熟,话很多,走了一会就和楚锦河说道:“铜台是处空地,我祖父原先也是武将,跟着先帝征战过沙场的,只可惜我父亲没继承我祖父的衣钵,从了文,我们家这武王府的招牌也名不副实了。”
楚锦河点头,之前北地闹饥荒的时候,武王殿下在安南首府安抚好了难民,救了安南首府的百姓,也给了难民一条活路。
就这事让武王在北地百姓心目中格外崇高,那一段时间,武王的故事传遍大街小巷,很多说书人都争相传唱。
楚锦河也在那时候对武王稍微有些了解,武王之所以被封为武王,就是因为曾经陪同先皇征战英勇,后来到了周麟安父亲这一代,逐渐弃武从文了,毕竟当今身圣上不喜欢征战,重文轻武,大周也逐渐国泰民安了,由武夫变成文人,也是时代所驱使。
“听你的语气似乎挺遗憾的,从文不好吗,日后融入朝堂,编制国策,利国利民。”楚锦河看着少年天真的脸上浮现落寞,所以有些好奇。
周麟安一笑,胖胖的脸上浮现出兴致冲冲,这类话题很少有人问他,毕竟他在京都名声不好,人人都知道他是纨绔子弟,谁都不会刻意问他这个,他说道:“我自然是想想我祖父一样,成为一代名将,但今生怕是无缘了。”
“为什么?”楚锦河问道。
“我父王从小就不让我习武,只让我读书,要成名将,又没有一身武艺,怎么为将。”周麟安叹气,眼角瞟到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心里也叹气,就算习武,自己这一身胖乎乎的样子,也与叱咤疆场,威风凛凛的将军不符合。
楚锦河挑眉,对着小胖子道:“读书也挺好啊,你父亲可能不希望你如祖辈在战场那么辛苦,战场生死不定,不是只有你看见哪些将军那样的光彩。”
“我祖父也这样和我说,但我挺迷茫的,我武不成,脑袋也不是特别聪明的人,朝堂哪些兜兜转转也不会是我能招架的。”周麟安眼中无比迷茫,看得出来这个不过十五岁左右的少年,身在王族已经在思考以后要走的路子了。
“总有你能做的。”楚锦河嘴唇抿了抿,慢慢安慰道。
“借你吉言。”周麟安笑了笑,结束这个话题,又恢复了平时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叫铜台的院子,铜台是一处很大的空地,空地中间搭着一个台子,有点类似那种比武的擂台,只不过装扮的更华丽些。
而此刻台下仗站着几个中年的下人,围着台子满脸愁容。
楚锦河抬头,只见擂台上一个黑丝中夹杂许多白发的老人一身短衫,手持一把大剑,在擂台中间以完全不似老年人的身手上下翻飞,手上的大剑大开大和,不是楚锦河持短剑多变的打法,但更多的事军人的气势。
周麟安和楚锦河来的很是时候,两人刚进院子,台上的老人也刚好一套招式打完,他把大剑往台上一杵,整个人就站直身子喘气,到底是老人,这样强度的舞剑,还是太费力了。
老者一停下,下面的人总算都松了口气,上来帮忙拿剑的拿剑,擦汗的擦汗,端茶的端茶。
“祖父,不是说了让你好好休息,别玩这些刀剑了吗,要是又想之前那样伤了腰,那就又要吃苦头了。”周麟安大声喊道,皱着眉头走到擂台边上,仰头和台上的老人说话。
“你放心,我虽然年纪大了,但身子骨比你这若不经风的小子好多了,你伤了腰我都不会伤。”老者还挺有意思,一点都没有楚锦河想象中老人的和蔼可亲,反而看老王爷和周麟安说话的方式,更想个说话贼气人的倔强老头。
“你真是!”周麟安气着了,但又没什么话反驳,自他父亲不让他习武后他一直以读书为主要事情,就老王爷手上那杆子大剑,他未必就能拎起来。
“老王爷安好。”楚锦河觉得有些好笑,在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弯腰行礼,客气的开口。
老王爷回头,见一个陌生女子站在孙子旁边,眯了眯眼说道:“你就是救了这个笨小子的楚姑娘。”
“老王爷是长辈,叫我锦河便可。”楚锦河笑容不变,虽然老王爷皱着眉头,但楚锦河并没有在他的声音里听到恶意。
“你到还挺会顺杆子往上爬,我听这小子说,是你救了他,你这个女娃娃还会点功夫。”老王爷啪嗒一下把面前的周麟安扒开,饶有兴趣的走到楚锦河面前问道。
“会一点小功夫,不过得亏那天我身边带了功夫不错的朋友。”楚锦河慢慢说道,她心中异样,觉得老王爷明明是第一次见她,这语气里怎么这么大的兴趣。
“会功夫的女娃子少见,来,与老夫切磋一番,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老王爷咧嘴一笑,下一秒居然作势对楚锦河出招了,楚锦河都来不及拒绝,面前的剑锋直指自己鼻尖。
“祖父!!!”周麟安差点叫出声,这哪是一个王爷会做的事情,说打就打,这也太随心了一些。
楚锦河往后一退,眼中露出惊讶,这是个什么见面礼,老王爷剑气虽然强势,但毕竟是迟暮之年,楚锦河只是开始有些狼狈,到了后面基本应对自如。
两人在所有人惊讶的眼光中交手十几招,终于老王爷喘着气停下了动作,他锤了锤发酸的后背,摆摆手道:“行了,行了,你这丫头深藏不漏,这一把老骨头打不动了,你日后能站在赵笠那小子身边,我也就放心了。”
老王爷对楚锦河似乎还挺满意,虽然楚锦河一直在避开自己,没有与自己正面交锋,但楚锦河的游刃有余老王爷是看在眼里的,他是武夫,不如自己的儿子,能在朝堂里八面玲珑。所以他还没有死,就把王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
在先皇还没有死的时候,他便与安庆王府关系及其好,但是天妒英才,安庆王死的早,这个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老王爷何尝不知道其中有着大猫腻。但是他去深查,到最后连自己也自身难保,最后逼不得已摘了王位,隐居王府,很少问世。
在外人眼里,为了自保,武王府早就和安庆王府断了关系,但实际上,从未曾抛弃安庆王府,后来的赵笠都是老王爷暗中护着长大的,与老王爷而言,赵笠与自己的孙子无异,昨日七月来府上拜访,首先就是来见得他,他也从七月嘴中得知了楚锦河的事情,当时老爷子只有一种很微妙的感动,随即就是迫不及待的想见楚锦河,他想见见,这个能让赵笠这么缺乏爱意的孩子喜欢的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赵笠的成长的过程中是在是太不容易了,老王爷了解赵笠的性格,也知道这满京都的贵女们不会有能让赵笠心动的,如今一见楚锦河,老王爷就释然了,他与楚锦河这是第一次见面,也说不上楚锦河的特别之处,只是看见楚锦河的眼睛,心中就有了这种感觉,因为楚锦河的眼睛不温不火,但里面的光亮实在太耀眼了,那是一种堂堂正正在阳光下走着的人才有的,也是赵笠这种在阴暗泥泞挣扎所向往的。
而且这孩子也不是那种娇贵的贵女们,她功夫不差,能站在赵笠身边的不仅仅需要性格,还要有自拔的能力,因为离赵笠越近,那就越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