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蛮说话很温和,但一面和楚锦河解释这些话的同时,视线也扫了屋子一圈,里面不动声色的警告,却让周围的丫鬟们都乖乖低下了头,半点也没有想要多言的意思。
说完这些让丫鬟们胆寒的话,小蛮又好似啥也没发生一般,神采飞扬把视线放回了楚锦河身上,围着楚锦河来回踱步,抓抓楚锦河的头饰,又扯扯楚锦河的袖子,惊叹道:“阿雅,你今天好漂亮,我从来没见你这么盛装打扮过。”
老实说,这话从小蛮这样的美人嘴里说出来,还挺让人害羞的,楚锦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里想的是在驿站时,镜子里明媚惊鸿的那张脸,那么熟悉的面容,楚锦河自己也没有想到她也有这么惊艳的时候。
只是楚锦河并不太擅长这样的话题,也便没兴趣和小蛮讨论起化妆的自我修养,而是回应她前面的话题道。
“那就好,累死我了,早知道当初就不听赵笠去镇子迎亲的事情,我自己过来州府,州府迎亲的话,路程只有片刻,肯定比现在舒服多。”楚锦河叹了口气,瘫在床边叹气,三天的马车,还得注意这注意那,她真的要烦死了。
“都坐在这里了,不就好了吗。”
小蛮笑的眉眼弯弯,精致的面貌让室内都为之一亮。
她也学着楚锦河随意的样子,舒舒服服坐下,刚才在夫人们面前端着的那些端庄架子,顷刻间就消失殆尽。
“你总算来州府了,你都不知道,我阿爹在州府定居后,整日有大臣拜访,我也不能和小时候在北地时那么随意,时时刻刻都要摆着那副郡主的端庄架子。”
楚锦河撇了小蛮一眼,慵懒的开着玩笑:“不是啊,你觉得烦,和我来州府有什么关系,我又不能扮成你,给你做替身然后让你出去玩。”
小蛮睁大眼,没理解楚锦河的玩笑,而是理所当然道:“当然有关系,谁需要你扮成我拉,你来了州府,我就有玩伴了,在你面前我就不用那么假模假样,就像现在一样,总能抽片刻自在的时候。”
“不不不,你是自在了,我不自在啊,我要饿死了,婚礼当天新娘不能进食是哪个变态定下的规矩?”
楚锦河翻白眼,搞了半天这位压根不在乎自己为啥嫁给赵笠,她时刻写信给自己,每次都明里暗里撮合自己和赵笠,只是想她嫁给赵笠以后自己常留州府,这样她就能找自己玩了。
说到肚子饿,小蛮一拍脑袋:“哎呀,一见到你就太高兴了,忘了来的目的。”
说罢,小蛮从背后摸出一个小食盒,放在楚锦河面前打开。
“表哥叫我来的,他想的还真周全,知道你肯定又累又饿,就让我把外人叫走,顺便给你送饭。”
“他总算有点良心。”楚锦河眉头舒展开来,心情大好。
食盒里放着小小的咸口点心,都是她喜欢吃的。
小蛮见她吃的欢快,也没多的话要再交待,于是笑着起身,拍了拍衣裙的褶皱,慢慢说道:“我也是抽空过来的,前面宴席我阿娘还等着我回去呢,就不再在这儿陪你了,祝你和表哥百年好合喔。”
新娘到夫家多要人陪,这是是这个时代婚礼比较贴心的一点,因为新娘独自一人到男方家中,男方安排女眷作陪,一是安抚新娘的紧张,二也是让男方亲戚女眷熟悉新娘,毕竟内宅要常打交道。
但楚锦河和赵笠太熟了,他们又不是那种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就安排的婚约,新娘新娘没见过几面就成婚的,没人楚锦河反而能更自在。
所以楚锦河嘴里咀嚼着点心,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小蛮着才心情很好的离开。
因为赵笠的婚礼,州府仿佛找到了借口狂欢,对于新王妃是民间女子这点,多少让大家很喜闻乐见。
六月出头,州府暂时散了宵禁,大晚上也人来人往,灯火通明。
茶馆酒肆的客人们聊着天王妃的话题热度不减,王爷王妃两个称呼不时有人提起。
隔着灯火通明,喧笑不减的安南首府,南周这边就冷清多了,城防上,萧呈焕立于城楼中间,远远眺望和南周仿佛两个世界的北周,脸上满是沉默。
“安南首府发生了什么好事吗,今日怎么这么热闹?”
站在萧呈焕身边的萧龙往旁边看,他一直负责戒备,并不负责打探消息,这该是斥候的工作,而他旁边站的将领,刚好是负责斥候的。
负责斥候的将领楞了一下,并没有多放心上的说道:“喔,回禀将军,也不是什么大事,北周那位逆王今日大婚,说来也好笑,娶的是个低贱的民女,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高兴的。”
萧龙一下子不敢再说话了,抬眼去看萧呈焕。
萧呈焕脸上有片刻失神,萧龙察觉了,斥候将领没察觉,还在继续说道:“说来也是一国的主君,婚事反倒跟儿戏一般。”
萧呈焕还是没有说话,沉默了很久,才宛如恍惚一般的说道:“萧龙,圣旨下来第几道了?”
“第三道了,紧挨柔部的边境已经告急,太后娘娘两日后让将军你折返回京,出发去边关。”萧龙小心翼翼的说道。
“不用等两日后。”萧呈焕神色恢复了正常,冷着脸继续说道:“明日就折返,不必回京,八百里加急送信回京都,我们直驱柔部边境。”
“......是。”萧龙犹豫着回答,没等他回答完,萧呈焕已经转身,大步下了城楼,仿佛刚才在城楼的一切对话全然没发生一样。
“诶?将军怎么走的这样急?”将领还有些奇怪,看着萧龙挑眉问道。
萧龙苦笑,摇头说了句你不明白,然后跟着萧呈焕身后也下去了。
今日一夜,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同的感受,对赵笠而言,他是真的体会到那种轻飘飘如同踩棉花的感觉。
“赫连将军,殿下都醉的站不稳,就别灌了。”前厅内,酒宴还在继续,大家正喝在兴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