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公公,还有诸位。”
祝修远扫了眼甲午和多达数十位的书吏,笑道:“今日大家都辛苦了,本官做东,请大家到董玉楼聚一聚,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如此甚妙,那就多谢侯爷了!”甲午立即附和,半躬着身子笑眯眯。
这次甲午的笑容发自内心,因为短短一日,他就捞了不少……
“多谢侯爷!”
那数十位书吏也纷纷起身拜谢,他们都是内库监的书吏,虽然油水不少,但也很少去董玉楼,因为太贵了。
众人收拾了一番,一起启程去了董玉楼。
吃吃喝喝,难免恭维敬酒,祝修远渐渐的,就有了些醉意。
饭后,那甲午神秘兮兮,拉祝修远到了一个隐秘的角落。
“甲公公,你这是作甚?”祝修远舌头有些大,不过他心里已有所猜测。
“侯爷……”
果不其然,甲午拉他来此,是为了“分赃”。
今日发售盐引,一个州府仅有两张,所谓僧多粥少,于是有些商贾就打起了歪主意,通过贿赂说得上话的人,从而获得一张盐引。
起初,这些商贾本想贿赂祝修远的。
但祝修远一律不见外人,因此也就阻绝了商贾贿赂他的可能性。
商贾们见贿赂祝修远不成,于是就去贿赂内库监太监甲午……
诶,这下妥了!
那甲午算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根本不怕,来者不拒。
全国多少个州府啊,几乎大部分州府的商贾,都跑去给甲午送了礼……所以甲午今天是收礼收到手软。
不仅手软,还罕见的害怕了——
因为礼物太多太多,竟让甲午这样的人都心生恐惧……
甲午拉祝修远去“分赃”,其实也有分担火力的意思,他一个人收这么多,心里实在是难以安定下来。
甲午表达完他的意思后,祝修远的醉意瞬间清醒,他凝着眉头陷入沉思。
甲午则半躬着身,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祝修远,似乎要从祝修远的神色中看出什么来。
甲午开出的条件很是诱人。
竟是将大头全都给祝修远,他只拿小头。
然后他们一起承担风险!
不过,就算只是小头而已,甲午的心脏也砰砰的跳,因为这个“小头”可不小……
“甲公公。”祝修远终于开口,直视甲午眼睛:“公公好意,本官心领了,甲公公的条件,请恕本官不能接受!”
祝修远态度很是坚定。
“侯爷,这……”甲午额头的汗立即就冒了出来。
他整个人身体一顿,差点站立不稳,面色无比惊恐。
如果祝修远不接受的话,甲午就惨了,他不仅收受了那么多的贿赂,还将此事主动暴露给了祝修远知道……
“不过,甲公公请放心,针对此事,本官也不会外传,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是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祝修远接着又笑道,意味深长。
“呼!”
甲午两手捂着心口,连喘粗气,他盯着祝修远的笑容,感觉现在的祝修远就是天使:“多谢侯爷,多谢侯爷……”
很快,甲午心里一动,忙问道:“侯爷但有吩咐,下官必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祝修远又笑了。
连连摆手,“公公言重了,不需要公公赴汤蹈火,也不需要公公万死不辞!而且啊,以后有关精盐的意外之财,我分文不取,全归公公!”
甲午的心脏狠狠抽了一下。
单单今日一天,他捞的油水,都快赶上以前好几年的量了!
而且那盐引,三年一换……另外还有许多“财源”等待“开辟”,这简直就是一座金山!
“侯爷……”甲午差点说不出话来。
“不过甲公公,本官也有一件事,想请公公帮忙。公公不用紧张,这不是什么大事,对公公来说,也是手到擒来!”祝修远笑道。
“侯爷请吩咐,下官洗耳恭听!”甲午心里立即大定,只要祝修远有所交代,那么这事儿才算真正的无忧。
“诶,甲公公啊,本官身为神雷侯,历来为陛下和贵妃娘娘所信任,但本官这心里,还是忐忑,也不知道哪一天,风云突变,本官反到成了那阶下囚……”
祝修远看似无心的叹道。
那甲午十分聪明,心中立即就敞亮起来。
他忙笑道:“侯爷请放心,下官虽是内库监太监,内库监虽也位处皇城,但下官乃贵妃娘娘心腹,那深宫内苑,随时都可去得。”
“若有任何风吹草动……”甲午忽然凑近,小声而严肃的说道:“下官定当第一时间赶来通知侯爷!”
“如此,就多谢甲公公了!”祝修远满意,拱了拱手。
“哎哟,侯爷真是折煞下官了……”甲午慌忙还礼。
甲午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董玉楼。
径直回到皇城,内库监的值房。
他心里高兴且激动,独自一人在值房中,不由哼唱起了小曲儿。
“坏了,竟忘了去见贵妃娘娘!”甲午忽然想起这件事,忙收拾了一番,进入到那深宫内院。
在钦安殿偏殿,甲午见到了尤贵妃。
那尤贵妃也是聪明之辈,她直接淡定的问甲午,收受了多少贿赂?
甲午的心肝肺都差点被吓出来。
后来甲午才明白尤贵妃的意思,竟是要从他这里分润一点。
甲午舒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开始纠结,究竟要给尤贵妃多少才算合适……
他还没有想好,那尤贵妃却直接说了一个数字。
甲午心里一动,立即装出一脸肉痛的样子,跪在地上,说着甘愿贡献的话。
但实际上,甲午今天所收的贿赂,是尤贵妃所要求的数十倍!
尤贵妃见了甲午肉痛的脸色,还真以为让甲午肉痛了,于是心里十分满意,又再仔仔细细的嘱咐了甲午一番,这才放甲午离开……
……
董玉楼。
甲午离开后,众人也跟着散去。
此时天色尚明,董漱玉还在酒楼的那座小院中处理事务,并未返回神雷侯府。
祝修远晃晃悠悠,与甲午谈完了后,他的酒劲竟又再上涌,他脚步虚浮,往那座小院走了去。
“姑爷!”
小院门口,祝修远迎面碰上春雪和冬梅两个丫鬟,正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茶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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