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陈太太!
她趁我不备,突然从床上蹿起来,掐住了我的脖子!
“孽畜,放手!”
师父的符咒已经打过来,在她手上形成一股电流,她惨叫一声松开我,我赶紧连滚带爬地跑去师父那里。
“方才还真是大意了。”师父一脸怒容,跟着举剑冲过去。
陈太太已经缓过来,她站在床上,双眼发红,嘴里嘶喊着:“你们滚开这里,这一切是他们自找的,别『逼』我现在就杀了这个女人!”
师父没再往下刺,我也只是看着她。
这时,陈先生进门来,可能是听见我们在里面大吵大嚷的怕出事,结果看到这阵式被吓傻了。
“这……淑芬,怎么了淑芬?”
这种时候,还是别让他来捣『乱』了。
我赶紧走过去:“陈先生,你太太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不过请你放心,我师父一定会很快解决,请你先出去吧。”
他看着站在那喘粗气的陈太太,始终不太放心。
“我们会想办法的。”师父扭头说了一句,他才被我推出去。
这时候,陈太太已经大吼一声,如野兽一样朝师父扑过来。
师父一个闪身躲过去,她再度跃起,整个动作如一头追捕猎物的猛兽。
大概是因为她这副身躯还是人,师父不想伤害她,我看到他只是在房间里闪转腾挪,很是吃力。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师父边走,边偷偷往她身上丢符咒,只不过她动作敏捷,全部躲开了。
我帮不上忙,只能角落里看着。
师父让我跟他出来长见识,想不到一出来就遇到这么棘手的问题。
也许是年龄大了的关系,两人僵持了大概五分钟,师父有些气喘吁吁,真是奇怪,这老头以前追我们的时候,那么快速度都脸不红心不跳,这才五分钟就累了。
“哼哼,臭道士,看你还怎么躲!”陈太太的声音极为难听,应该是她身体里的那个阴灵发出的声音,跟着我就看到她再度跃起,伸手朝我师父抓下来。
这一次,师父没有躲,而是站在那里,在她快到近前的时候,道了一声“起”。
瞬间,屋内光华大作,那些在房间里四散的符『射』出了光线,交织成一道光网,刚好将陈太太罩在里头。
她动弹不得,在半空中大吵大嚷,师父又『摸』了一张符出来,贴在她身上,她就闭上眼垂下头,如同睡了一样。
“事情还没完,为师只能先封住她,丫头,和我出去。”
师父说完,拉着我出门,我们带上房门的时候,陈太太如一个悬空的标本,一动不动在那里。
陈先生在门外等得心焦,看我们出来,赶紧围上去问怎么回事。
师父只是冷哼了一声,大步来到客厅里。
“你这个人不老实,你们夫妻俩到底做了什么事,还不从实招来?”
师父的话语带着力量,不怒自威。
陈先生打了个寒颤,再度跪下:“张真人,张天师,我太太还有没有救啊?”
我一听这话茬,莫非他自己意识到了什么,所以才这么问的?
“人在做,天在看!你们俩做了多少亏心事,现在就一件件说出来吧!”师父看向他,原本慈祥的面容也变得严肃起来。
陈先生有些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我,最后讲了出来。
原来,他和陈太太同为市医院的同事,多年前相识结婚。陈太太是外科医生,他则负责医院的后勤工作。
身为外科医生,经常会给人做手术,有时候忙起来,根本没白没黑。她并不是什么专家,只能在急救病房里,给送来的病人缝合伤口,减轻他们的痛苦。偶尔遇到伤重的患者,救治不了,回天乏术,家属就怨声载道,还有的好几次险些将她破了相。
这工作吃力不讨好,她一度有些郁闷,甚至想辞了工作,后来陈先生提议,给院长送点礼物,调动一下,去普通的外科病房,多少也能减轻一点压力。
为了这件事,两口子花了不少钱,终于得偿所愿。外科病房一旦动手术,有的家属就给医生塞红包,想要得到点特殊照顾。
一开始这好事临头的时候,陈太太还拒绝,后来陈先生知道了,大骂她笨蛋不懂事,以前是被家属追着打,现在是家属主动求,为什么不接受呢?
有了第一次,就有后面的许多次,陈太太收了家属太多的钱,并且将手术风险故意说得很高,让人更加依赖她……
家里的条件越来越好,陈先生本来就喜欢鼓捣一些文玩,再加上送礼给院长,夫妻俩在医院的地位一路直升。
果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听着他一点点讲述这个过程,我木然地看着地上这个男人。如果不是当初他诱『惑』自己的妻子,让她接受了病人的好处,这两个人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吧?
难怪师父并没有着急对付附在陈太太身体里的阴灵,如果他们俩不从内心幡然悔悟,即便除掉了现在的阴灵,他们还是会被另外的阴灵纠缠。
这就是因果报应吧?
“那些被你们拿走了钱财的人,心中必定会有所怨恨,但是出于无奈,他们只能相信你的太太医术高明。”
师父叹了口气,又继续盯着他,“但仅仅是贪心,还不足以让你太太变成这样,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陈先生惊慌失措地摆手否认,师父见他这样,吩咐我立刻就走。
这下,他着了慌,赶紧叫住我们,赔礼道歉,并且说出一直隐藏的秘密。
不久前,有个罹患脾脏疾病需要动手术的病人,因为拒绝了陈太太索要红包的要求,从手术台上下来后第二天就去世了。
虽然院方“证实”是患者年纪过大,并非医疗事故,但是陈太太自己清楚,是她的一念之差害死了这位病人。
从那以后不久,陈太太就疑神疑鬼的,总觉得有人在监视她,也不敢再收病人的红包了,好几次在手术中,差点割伤自己的手。
“看来,她是受了自己良心的谴责了。”师父听完,点了点头,“能有这种反应,说明她的良心还没完全泯灭。”
“师父,你打算帮他们吗?”我看向他,虽然师父奉行的是匡扶正义,可这陈氏夫『妇』遇到这样的事,也算是他们的报应了。
“为师的确会出手,但不是帮助他们,而是化解那阴灵的怨气,避免它被某些东西利用了,做下更多错事。”师父说着,抬脚往房间走。
我和陈先生跟过去,却见他站在房门口,表情凝重。
“丫头,你们俩就在门外等吧,我不喊你,不要进来。”他说着递给我几张符,“我进去以后,如果你听到有东西砸门,就把这符贴上,无论听到什么声音,万万不可以开门,切记!”
“我知道了,师父。”我接过来,和陈先生一起等在外面。
师父拉开门进去,我瞥见被金『色』光线束缚在半空的陈太太似乎动了一下。
不多时,果然有声音传出来,是师父和那阴灵的对话。他奉劝那附身的阴灵,尽早离开陈太太的身体,不过遭到了拒绝,两个人在屋里动起了手。
里面的声音很『乱』,可能是打斗当中碰到了什么陈设,陈先生起初很害怕,一直紧张地听着,后来陈太太的声音传出来,不断哀求我师父放过她,他就有些不淡定了。
“这……小师父,求求你,帮我求下张天师,让他放过我妻子吧!”
“陈先生,你听到的可能是那阴灵骗你开门的鬼话,不要相信。”
李浅说过,鬼是会骗人的。
为了不让他分神,我拿起师父给我的符贴在门上,果然里面的声音被隔绝了。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砸门,是师父的声音,叫我赶紧开门,说阴灵已经制服,但是陈太太刚才磕破了头,正不断流血,需要赶紧送往医院。
陈先生又不淡定了,我很无奈地又贴了一张符上去。
大概又过了五分钟,门板“咚”的一声响,师父在里头大喊,让我快跑,说里面的东西他收不住了。
我怎么可能丢下他一个人跑掉,差点开门进去看情况,但想到师父叮嘱的话,本来已经碰到门把的手又收了回来。
师父那么厉害,人称张天师,他怎么可能有事?!
有些心烦意『乱』的我,将手里余下的三张符一股脑地贴在门上。
这下,世界彻底安静了,再没有杂音进入我们的耳鼓。
我才想松口气,猛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回头看着身旁的陈先生,忍不住心头一震。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我的眼神带着贪婪,虽然现在看上去是对妻子的担忧,但刚才我扭头的那一刻,我真的感觉到一丝异样。
会是我的错觉吗?
我还没来及多想,他手里便多了根擀面杖,猛地朝我后脑打下来。
幸亏我反应快,微微闪了下身子,棍子砸在我的肩头,我听到轻微的喀嚓声,疼痛蔓延开来——应该是骨折了。
我是走尸娘,一般的伤害不会让我死去,就连疼痛也比普通人要少很多,但若是受到损伤,还是会失去一定行动力,就比如说现在。
我只是躲开了一击,危机并没有解除,看着脸上『露』出贪婪神『色』的陈先生,我突然想明白了:“这件事都是你策划的吧?”
“你说的没错。不过知道是我又怎样?”他嘿嘿冷笑着,“你根本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没了手中的符咒,很轻松就能干掉你!”
果然,真正危险的不是鬼,而是叵测的人心!
走廊非常窄,我又受了伤,他凶神恶煞一般『逼』近我,我根本无力闪躲。
就在他再度朝我砸下来的一刹那,一只手臂从我胸口伸出来,牢牢抓住了他手里的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