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涂山珑的身子流下来,染红了她的衣襟。
她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声音从她好不容易张开的口中,艰难地发出:“……你、你竟然……”
天罡星勾唇一笑:“我这个人,自以为还是有些正义感和底线的。对于那些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杀害亲人、陷害族亲的人,绝不会留情手软。”
说完,他冷哼一声,将涂山珑的身子丢在一旁,又嫌弃地甩了甩手,“什么涂山圣女,根本只是一个自私自利、没有脑子的蠢女人!涂山有你在,也活该它灭亡。”
我倒在地上,看着他冰冷的眸子,心里一股寒意油然而生。
这个男人,很可怕。虽然看不到这里还有其他的什么人,但我知道,我们都是他案板上的鱼肉。
“现在,该轮到你了。”他的目光移向我,『舔』了『舔』嘴唇,“人家都说,千年阴女走尸娘是极品,得到她的人,能够获得无上的力量,到底是不是这样呢?”
我努力想要移动,却连动一根小指都不能,可恶啊,难道我今天注定要栽在这个男人手里吗?
“说起来,你觉得这些狐狸是不是太没脑子了?”他微微侧头,用手指轻触我的脸,“不过,也难怪,一群畜生,能够指望他们有什么智商?”
轻蔑一笑之后,他将我整个人抱起来,“看来,你又使用了请神之术,身体不能动的滋味是不是很难受?这个时候我要是对你做什么,可能你连寻死的力气都没有,呵呵呵呵。”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终于明白这个男人的可怕。
他利用涂山珑、利用了所有的人,让我们相互残杀间,彼此消耗力量。无论是涂山阵法还是守护圣兽,不论是我的请神之术,还是涂山的各个势力,都被他算计了进去。
只是,令我不解的是,李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被他抓住,连一点反抗都没有。
“走尸娘,道尊想要得到你的力量,在那之前,让我得到你的人,好不好?”他说着,将脸凑过来,在我边上轻轻摩挲,呼吸喷吐间,我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的身上,带着处子的香气,鬼王果然是无福消受呢。”他说着微微眯眼,在我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落入他手里的时候,一股劲风刮来,直卷向他。
“哎哟,你终于肯现身了?”天罡星抱着我猛然闪开,眼底满是算计,“我就说嘛,要是这样你还不肯出来,可就真不算是个男人了。”
我侧头向对面看去,李浅一袭白衣冷冷站在那里,那双绛紫『色』的眼睛却能喷出火来。
“放开我的月儿,你不配碰她。”
“呵呵……”天罡星邪魅一笑,“连肉身都没有的鬼魂,还有资格对我说配不配吗?”
“闭嘴!”李浅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同时身形一闪,朝天罡星冲过来。
“淡定啊,鬼王大人!”他说着,将我在身前晃了晃,“失去冷静的话,搞不好会误伤你的女人。”
李浅喉间一声低『吟』,动作戛然而止,那双好看的眼睛死死盯着天罡星。
“对,这样你才听话。”他唇角勾了一抹笑,却残忍至极,他把挡在自己身前,用一只手揽着,另一只伸出去,『摸』向李浅的脸。
“啧啧啧,千年鬼王,你可别『乱』动啊,不然,我怕手一滑,伤了走尸娘就不好了。”天罡星邪里邪气地说完,将手移到李浅的胸口,轻轻划开他的衣裳。
这场景我见过,那是在下面的村子,甄御史要取他心脏时用的,难道天罡星也要……
“我想,你们已经猜到了。”他轻轻『舔』了『舔』嘴唇,“没错,我就是想要千年鬼王的那颗心脏!”
“不要!”
“噗!”
我的喊声和天罡星『插』入李浅胸口的声音同时发出来,他的血溅到我脸上,竟然有一丝灼热。
李浅脸『色』骤然煞白,心跳声被无限放大,我知道,他的心脏正被人抓在手里。
“千年鬼王,不过如此,只要你死了,所有的预言就都会落空。”天罡星说完,发出一长串大笑,我看到李浅努力隐忍的脸,丹田之内仿若火烧。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的男人?!
愤怒再度充斥着我的身体,丹田之内,那股灼热的气息随着李浅的血让我更加沸腾。
我眼里都是李浅被天罡星刺破的胸口,他的手竟然在他胸膛里翻搅!
“呃啊——”和我的叫声同时迸发出来的,还有我的怒火。
我猛然抓住他那条手臂,“咔嚓”一声,像掰黄瓜一样,轻而易举地将他撅成两截。
“你们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打他的主意,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我只觉全身热血澎湃,有无尽的怒火想要宣泄,后面的事情我记不得,只是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李浅已经将我拥进怀里。
他的唇冰凉而柔软,让我心安。
我看了看四周,发现是涂山的某个房间,莫非我们又被抓起来了?
“月儿,别担心,都没事了。”他吻过我的脸颊,一双眼睛满是柔情。
“我……”才一开口,浑身酸痛,忍不住叫了一声,又被他紧紧搂住。
“没事吧,莫非我弄痛你了?”李浅的动作轻了许多,我瞥见他胸口似乎已经无碍,不禁纳闷。
“你刚才力量有些暴走了。”他淡淡告诉我,“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天罡星被你打败,大家也获救了。”
我无法解释自己会那样的原因,但是能够将这家伙赶走,还救了大家,实在是太好了。
想抬手『摸』『摸』他的脸,却被身体的疼痛阻止,李浅心疼地将我紧了又紧:“月儿,力量暴走导致你浑身肌肉高度紧张,很多地方因为用力过猛都有轻微拉伤,需要好好休息才能恢复。你先躺下来,为夫替你按摩一下。”
说着,他让我平躺在床榻上,抬手用力『揉』着。
我虽然还觉得吃痛,却还不是不能忍,他一面告诫我忍住,一面认真地将我的胳膊腿捋了个遍。
想起上一次在村里因梼杌的牌子而发狂的时候,伤了不少人,我有些担心地问:“李浅,这一次,我没伤害谁吧?”
“没有。”他想也不想回答,“这一次你直接把天罡星击败,然后就昏倒了。”
看他没有什么犹豫,我也就信了。
身体的酸疼随着他手指的按压减缓了不少,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暖暖的。
不过,自己这段时间总是动不动就发狂暴走,这实在不太好,万一哪天我又发狂,再伤了人,岂不是麻烦?
似是看出我的担忧,李浅将我的手放下,轻轻凑过来:“月儿,别担心,虽然现在还不清楚你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如果有下次,为夫也一定会帮你压下来的。”
他说完,含住我的唇,给予我更多的安慰。
或许,现阶段我只能这样了。
之前发狂暴走,李浅也确实出手相助,而且我觉得,这两次发狂,都是因为李浅被人抓住,要摘走心脏。
这样想的话,只要他没事,我就不会发狂,万一我发狂,他也一定会在我身边。
我松了口气,却见他那双好看的眼睛盯着我:“想什么呢,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莫非是觉得,为夫伺候的不好?”
我噗嗤一笑,伸手环上他脖颈:“夫君说的哪里话,好着呢……你看,才按了这么一会儿,就不那么疼了。”
他坏坏一笑,抱着我翻了个身:“既然如此,为夫就多卖卖力气,让你更舒服……”
从房间出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涂山的夜降临,漫天星斗撒在幽蓝的天幕上,涂山已经开始新一轮的重建。
这一场危机就算过去,我们站在巨树之上,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狐族。
不管是人类或者狐族,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种族,对于生存的渴望都是不变的。
在废墟当中重建着家园,互相『舔』舐着伤口,对于生存,大概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努力活下去。
纵然现实曾经将我们伤得千疮百孔,面对生活,却依旧保持着笑容,这大概就是生命的强大和魅力吧。
狐族的民众伐木与山中,一点点将它们变成需要的形状,依靠古老的技艺,重塑自己的文化。
我们站在那里,看着涂山凌一袭红衣,朝我们走近。
“涂山凌,对不起,关于涂山珑,我们……”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
“走尸娘,不要这么说。或许,这都是命吧。”他叹了口气,“是她自己负了涂山,所有的结果,都是她自己应得的。”
李浅看了我一眼,又转向涂山凌:“我们可否去看看她?”
涂山凌点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们来到放置魂玉的山洞,跟着他走进去。
这里经过大战,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供奉魂玉的圣坛上,多了一个身穿彩衣的女子,她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露』出精致的小脸儿,一双雪白的狐耳立在那,俏皮而可爱。
她双眸紧闭,睫『毛』如两把扇子,胸口嵌着一块碧绿的玉玦,正是涂山魂玉。
“这……”我之前以为涂山珑被天罡星杀死,涂山失去了一位圣女,现在看来,她的样子不知死活,却仿佛和魂玉融为了一体。
“这才是真正的涂山圣女应有的样子。”涂山凌解释,“人们都以为圣女至高无上,可以代替涂山的众位长老发号施令。可是没有多少人知道,圣女只是魂玉的容器。”
他说着,仰头看着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妹妹,“魂玉认可了力量、智慧、法术皆胜人一筹的狐族女子,就等于选择她作为宿主,吸纳她身体的力量。至于其他的圣女候选,则是作为影子替身,代替真正的圣女承担伤害。”
他的眼圈微微有些发红:“其实,我内心是希望自己的妹妹落选的。不过,这是她的命,如今她进入濒死,倒可以乖乖完成自己的使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