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李世民都没忍住侧目，惊愕地看了周小三一眼。
阴弘智更是咬牙切齿。
什么人啊？
气氛都他娘的烘托到这种地步了，突然蹦出来说科学道理。
现在是说科学道理的时候吗？
李世民提着刀，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剑拔弩张一下变成了科普现场。
就这么安静了一分多钟。
李世民觉得索性就不理会周小三了，他拖着刀，一步步走到阴弘智身前，看得侍卫一阵心疼——自己恨不得当老婆的，就被自家陛下这么糟践了。
“当初…你阴家撅我李家祖坟的时候，怎就没想过我李家祖上阴魂的事了？”说完这句话，李世民忙回头看了周小三一眼。
见这个人乖巧闭着嘴，没有多话，这才重新把脑袋转回来。
阴弘智啐了一口。
双标是人的本能，再伟大的人都避免不了双标，就更不要说阴弘智了。
李世民抬手，把刀架在阴弘智的脖子上。
冰冷锐器带来的触感，本能的让阴弘智打了个哆嗦。
“军械外泄一案，你真是主谋？”李世民盯着阴弘智的双眼，开口问道。
阴弘智没说话，也没看李世民，眼高于顶，就瞄着天花板。
少说少错，对付这种老狐狸，甚至眼神都不能交锋，他们的直觉敏锐得很，就那么一个小小的眼神，就能抓捕住内心里的想法。
李世民把刀挪开，阴弘智小小地松了口气。
忽然之间！
猛地一刀挥下，脑袋砍掉一半，血溅了李世民一脸，这让他愣了一下——当然不是见血失神。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恍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些老了。
年轻时候，一刀下去，砍掉一个脑袋不成问题，可现在…连砍人都砍不动了。
他又发狠，重新补了一刀，才把阴弘智的脑袋完全剁下来。
周小三一愣。
这可是主犯，也是重要的证人，说不定就是一个突破口，稍微一挖，就能挖出来一鱼篓的大鱼。
就这么给杀了？
李世民走回来，把刀还给侍卫，又拍了拍周小三的肩膀：“主犯已经被朕杀了，接下来一些收尾的工作好好处理。”
“该处理的处理了。”
在“该”这个字上，李世民咬得极其清楚。
周小三半懂不懂，琢磨着李世民的意思。
什么叫该，什么叫不该。
哪些人是该的，哪些人是不该的。
周小三想了好半晌，没想明白，索性在本子上一记，揣到怀里，准备去问一下自家大郎。
说干就干。
他向来雷厉风行。
当天晚上，就揣着一肚子疑惑直奔同福食肆而去。
把今天的事在后院同尹煊禀报了之后，把自己最大的疑惑给提了出来——要处理哪些人？以及陛下为什么会这么做。
尹煊听了后，看了眼灰扑扑的天空，阴翳着要落雪的样子：“这是…魄力不够啊。”
魄力不够？
周小三有些难以想象，这个评价竟是给李世民的。
“还看不出来吗？”尹煊摇了摇头，恨铁不成钢，“我那老丈人，现在是准备息事宁人了。”
“事情牵扯到他的一个儿子，阴弘智死命陪着了。”
“幕后黑手们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这件事给堵在这了，要是再查下去，谁知道那群人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那可是涉及到兵权、涉及到一整个关陇的事。”
“他不敢去赌。”
“至少，在他看来，肉已经割得足够多了。”
周小三点了点头，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李世民会亲自动手，立马把阴弘智给杀了。
如果落到自己手里…
这阴弘智一时半会死不了。
说不定还会造成更大的冲突。
“而且还能保住他儿子的命。”尹煊就像能看穿周小三心里在想什么一样，开口补了一句。
“阴弘智是主谋，军械是他，谋反叛乱也是他。”
“有李承乾在前，估计也就是贬为庶子。”
周小三也跟着叹了口气：“可惜了。”
尹煊啐了一口，鹅毛雪飘下，正好落到他的嘴里：“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你去和不良人们说一声，让他们查查最近…”
“这姓长孙的、姓杜的、姓李的……反正就那么些杂七杂八的姓，有没有干什么事，和我手下那些个产业有关的。”
“捉住了，跟玖儿、或者同武珝说一声。”
周小三应了下来。
在经过尹煊的提点之后，他明白了什么人该处理、什么人不该处理，朝廷在这件事上也一路绿灯，大开方便之门。
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连名带籍，一共处理了一百多人，给前些年科举及第，可一直待在翰林院里还没分配的学子们上任的机会。
可…这一百多人，多是七八九品的小官，连六品的都不多，处置的诸多人等里，官衔最大的，也不过是从三品的长吏、副都护。
这些都是随李佑一起反叛的人。
而除了这些人，和军械一案有关的，最大的就只是一个从四品的都督了。
雷声大、雨点小。
不过其他影响倒是挺大的。
周小三因此一案，正式升任为刑部尚书，穿上了那件紫袍，长孙无忌平调大理寺卿，兵部尚书由尉迟敬德接手。
当然，他那个不争气的孩子，还是留在了夏州。
至于原大理寺卿孙伏伽，则是调任为陕州刺史，顺便封了一个银青光禄大夫的散官职位，给他一片肥沃的地区，补偿他这段时间吃的这些亏。
至于不良人，也很快就打探到了尹煊揍人的由头——不是，是调查到了一些商业范围的危机。
武珝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气得差点把牙咬碎。
当即就拿着这一份情报找上了门，气势汹汹的模样，差点让李丽质怀疑武珝是不是过来找自己这个大妇麻烦的。
“大郎，您看吧。”武珝乖巧地把情报递交过去，朝着李丽质温和、略带一丝讨好的笑了笑，这才打消李丽质的念头。
尹煊接过来，他的反应是和武珝截然相反的，轻轻一敲桌子：“哦？他们的胆子挺大的嘛。”
“这下就可以放心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