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一刚刚进门,便一把被赵倚楼拽到墙角处。
她定定神,“做甚?”
“府里为何总会有奇奇怪怪的男人!”赵倚楼满脸怒容,压低声音问道。
“那个……他是我大师兄。”宋初一道。
赵倚楼松开抓着她的手,毫不意外的道,“看出来了,你自己去那边看看。”
天色漆黑,宋初一听出他语气有些古怪,这才凑近他的脸,仔细看了看,发现他脸上有可疑的红晕,立刻兴奋的压低声音道,“是不是我大师兄勾搭上府里的侍婢?”
赵倚楼点头。
宋初一眼睛弯起,拉着他的手,“走,咱们去瞧瞧。”
别人做这种事情有这么好看?赵倚楼本欲拒绝,可是他好像从未见过如此活泼如稚童般的样子,也就随着她去了。
两人蹑手蹑脚的到了后院一间厢房的窗户下,隐隐听见里面女子轻吟的声音,宋初一取下簪发冠的簪子,用尖利的一头轻轻在蒙了帛的窗户上捅出两个洞,示意分给赵倚楼一个。
屋内没有点灯,但是月光从后窗照到床榻,能清楚的看见两人衣衫凌乱的纠缠在一起,显然进来才没有多久。
宋初一看的津津有味,一旁赵倚楼面红耳赤,想看又不想看,心中一边纠结,却始终未将眼睛挪开。
屋里那两人一会儿工夫便互相剥个精光,衣物扔的满榻都是。
“啊!”忽然女子痛呼了一声。
“还是个处子?”魏道子说着,对身下的女子更加温柔起来。
时下对于欢好这种事情比较开放,往往是贵族女子稍微重视一些,也有很多未出嫁便与人行了这等事,庶民家的女子和仆婢更不会在乎这些,只要两厢情愿,即可成好事。哪怕将来各自嫁娶,也不妨碍什么。
宋初一见床榻上两人已经渐渐进入状态,咧嘴一笑,瞧瞧靠近门口,伸手轻轻退了一下,发现竟从里面栓上了。
赵倚楼何曾亲眼见过这等场面,看的正认真,并未发觉宋初一的动作。
她用簪子从门缝中插进去,慢慢拨开门闩。这种事情,她从六七岁一直做到十几岁,熟能生巧,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屋里那两个颠鸾倒凤的人哪有闲工夫顾忌其他细微声响。好巧不巧,宋初一摸黑爬过去,刚刚钻到案下,探出一个头,床榻的吱呀声忽然停止。但宋初一超乎常人的镇定,不慌不忙的随手摸到一件衣物便将自己露出的头盖上。
顿了一下,一双小巧的脚落在她脸两侧,宋初一微微拨开遮掩,露出一只眼睛,正看着这女子叉开腿,扶案弯下腰,
即使光线暗极了,也依稀能看出个大概。
这……这可赚大了!宋初一心中暗叹一声,干脆把两只眼睛都露出来。
赵倚楼看那两人这样又那样,不禁浑身开始燥热,迫着自己将视线移开,一转头才发现宋初一不见了!他向四周看了看,瞧见房门被打开,愣了一下,连忙再从窗上的小洞仔细往里面看。
屋内除了被月光照到的床榻处,其他地方都黑蒙蒙的,但练武之人眼力极好,满屋子找了一会儿,才发现几下露出的两只脚……
赵倚楼心中微惊,在门口踟蹰了一会儿,也悄悄溜了进去,在外室便借力轻盈的跃上房顶,从上面摸进里屋,蹲在案的正上方望着下面的情形,激动又忧心。
那女子没经过人事,有些害羞,一直闭着眼睛,倘若她身子往前探一探,再睁开眼睛,立刻就能发现宋初一。
宋初一看了一会儿,发现两人越来越激烈,女子声音越来越大,就慢慢往前爬。
他们正在紧要关头上,脑子里没有其他,就算发觉异样也不会愿意停下来,宋初一爬出来之后,飞快的将榻上所有的衣物捡起来抱在怀里,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屋里两人待滋味过去后,却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背影窜出去。
“嘿嘿。”宋初一窃笑,将两人的衣物挂在对面廊上,躲进暗中之后,才发觉赵倚楼不知哪里去了,心中难免有些遗憾。
不一会儿,房门果然打开,里面的魏道子探出头来,看见院子里没有人,便窜了出来,取下对门衣物。
魏道子在山林里那次,衣物不知是被过往的村民偷了还是被风刮走,有过一次暗夜裸奔的经验,但那毕竟是在无人的山林,就是跑十里路也不见得有人能看见,这回可真是要疯了!
魏道子心想,千万别被人看见!否则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了!
奈何天不从人愿,他这厢刚想罢,便听闻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先生,左……”
月辉明亮,寍丫刚进二门,便瞧见院子里一个赤条条的男人,顿时瞠目结舌,“你,你……啊!”
寍丫双手捂住眼睛。
魏道子咳了一声,不急不忙的穿上衣物,“小丫头,少见多怪。”
直到魏道子返回屋内,寍丫才带着哭腔往书房里奔,“先生……”
宋初一喊道,“寍丫。”
“先生?”寍丫猛的顿住脚步,往屋头仔细看了看,“先生怎么在这里?”
“咳,我方才路过,见大师兄正在晒月亮,便没有打扰,寻我何事?”宋初一问道。
晒月亮?寍丫满心疑问,但听宋初一问到正事,便从袖中掏出一个竹筒,“左丞相派人送来给先生的消息。”
宋初一曾请张仪把魏国那边的消息都给她备一份,今早他才托樗里疾转交一次,晚上又特地命人送过来一次,显然是有什么重要消息!
意识到这点,宋初一把方才的玩闹抛之脑后,匆匆回了书房。
“点灯。”宋初一道。
寍丫手脚飞快的将屋里面几盏最靠近案的灯点亮,然后才慢慢点燃其他。
宋初一掏出竹筒里面的帛书,仔细看了一遍。
消息中主要讲了公子嗣的事情,这位公子母族不如现任太子,但他很聪明的善待前太子旧部,收拢了不少人心。最重要的是,最近一场宴会上与信陵君隐隐有锋芒相对的意思。
信陵君魏无忌作为战国四公子之首,不仅本人文韬武略,且礼贤下士,在大梁养门客数百,自成一派势力。魏王心中忌惮,但也分外重视信陵君的能力,许多大事也都能交予他办。
对于秦国来说,信陵君是秦国向东发展的一大阻碍,必须要想办法除掉。
当然,直接暗杀肯定行不通,就算侥幸成功,那些门客还不狠劲反扑?这世上为名利的人不少,但讲究信义的亦有很多。
宋初一放下帛书,端起牛油灯去观看挂在墙上的大幅地图,目光落在“离石”两个字上,那里是介于秦国、义渠和魏国的一处险要,如今是秦国疆土。
思虑半晌,宋初一微微一笑,缓缓道出一个名字,“徐长宁。”
那次在酒楼里,宋初一利用与他辩论的机会为甄瑜扬名。此人不知还在不在咸阳……
“怀瑾。”
宋初一回身,看见一身荼白色绣银丝兽纹的广袖大袍,温润中隐藏粗犷,微湿的墨发披在身后结起,俊颜带着沐浴后的潮红。
风忽的吹进来,将屋内的灯火吹的忽明忽灭,宋初一伸手挡了挡手中所持的灯,忽而想起方才带着他观看“实战”,把他给弄丢了,咳了一声道,“你先回寝房吧,我去沐浴。”
她刚刚钻案底,浑身沾着灰尘。
“嗯。”赵倚楼默默转身,出了房门。
宋初一纳罕,这表现也忒奇怪了啊!难道是给方才看到的画面刺激了?
“明明那么黑,啥也看不清。”宋初一咕哝一句,放下灯,去了浴房。
初夏时节,宋初一不想泡澡,在浴桶里飞快的洗了一遍。
“你饿不饿?”回到寝房,见赵倚楼正在灯下看书,宋初一摸着肚子凑了过去。
赵倚楼点头。
宋初一兴致勃勃的道,“咱们去厨房找找吃的去。”
两人趁着月色又摸进厨房里。
找了半晌,只寻见两张干巴巴的烙饼。这会儿天渐渐热了,东西放不了太久,为了不浪费食物,都是现吃现做。
拿着饼子坐到厨房门口的石阶上,两人分了分。
月色如水,夜风凉爽,漫天的星斗闪烁,美景如斯,却有二人埋头啃干饼啃的津津有味。
返回寝房,赵倚楼倒了被茶,转身看见宋初一趴在门边,便探头问道,“你在做什么?”
宋初一忙着用腰带将门闩捆了一圈又一圈,待确定缠紧实了,又去检查窗子。
赵倚楼想到宋初一闯进魏道子的屋里,脸上蓦地一红。
“安全了,睡吧。”宋初一拍拍手。
赵倚楼怕被她看见窘状,忙转过身,先一步进了内室。
“今天这么着急?”宋初一恍然,敢情真是看那场面给刺激到,这会儿主动起来了。
不容易啊!宋初一心喜,脚步轻飘飘的跑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