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成走进值房就向韩让恭敬行礼:“下官董成,见过使君!”
“你找本官什么事?”韩让开门见山的问道。
董成先看向左右,见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人,就伸手指了下敞开的房门:“使君,这……。”
韩让偏头看向师爷,见其轻点额头,这才朗声吩咐:“把门关上。”
董成等侍者把房门紧闭,这才从袖笼里抽出一支信封,同时脸上露出讨好笑容:“使君,孟推官托下官送来一封书信。”
“什么?!”韩让惊呼一声。
根据之前得到的消息,孟雄已经被关押起来,就连过去杀人灭口的宁威几人,都被县里百姓抓了。那么这封信又是从何而来?
董成仿佛看透了对方心思似的,主动开口解释:“使君,下官坦白说了,是孟推官许了一些好处,下官才答应冒险帮他送这封信过来。”
韩让恍然大悟的点了下头,随即看向师爷。
师爷立即会意,上前几步就从对方手里接过信封,转身交到韩让手里。
韩让见封口处封泥完好,就拆开信封抽出信纸展开观瞧,书信内容非常简单,全篇只有一个意思,求韩让这位上官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搭救自己,并许以二十万贯的好处。还说愿意先奉上五万贯作为定金,剩下的等他恢复自由,就会立即补齐。信的结尾处,还写了藏钱的地址。
“槐柳村大槐树往东一百三十步,见一处断裂石碑向南二百四十五步,遇到歪脖树向东……。”
上面的地址,韩让只是看到一半就觉心中烦躁,暗骂孟雄藏钱的地方找起来麻烦。
等一封信看完,韩让就陷入了沉思。
要说身为世家子弟的韩让,对于钱财等身外物自然是不屑一顾,可那也要分钱数的多少。要说是一两万贯,韩让当然不会放在眼里。可面对整整二十万贯的时候,饶是出身显贵的韩让,也不免怦然心动。
他一边在心里左右权衡,一边抬起手就想借助一旁燃烧的蜡烛,将书信点燃焚毁。
董虎见状,紧张的心都跳出嗓子眼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对方手里的信纸,还不时的向那支蜡烛瞥上一眼。
他的这番举动,自然引起了师爷的注意,只是一时无法分辨其用意。
这时,韩让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把手收了回来,随手把信交给师爷。
“你也看看!”
“是!”
董虎见此,长长的舒了口气。
师爷接过书信观瞧,可刚看了一眼就摇了摇头,仔细回想了一番,就放下书信,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一份文书。
片刻的功夫,师爷就冷哼一声,随即把文书和信同时放在桌案上。
“东翁,字迹不对啊。您看这是孟雄亲笔书写的公文,再看看书信上的字迹,这分明就是两个人写的。”
“啊?”韩让惊呼一声,连忙凑近仔细分辨。
稍后,等韩让抬起头,已经是一脸杀气,愤然拍了下桌案。
“啪!”
“来人!”
“在!”房门立即被人打开,同时从外面冲进来四名精壮军卒。
韩让指着下面站立的董虎:“把此人拿下!”
军卒朗声应是的同时,不等董虎有所反应,一脚踢在对方腿弯处。
董虎只觉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四人抢上一步,就要将其控制起来。
董虎这时才出声叫喊:“使君,冤枉!这是何意!这是何意啊!”
韩让冷笑出声:“冤枉?哼哼!董虎,你老实跟本官交代,这封书信到底是谁写的?又是谁让你给本官送来的,你送信的目的又是什么?!”
董虎愣了下神,苦着脸说道:“使君,这封信就是孟推官所写,也是他让下官送来的啊。”
“你还狡辩是吧!”
韩让恨恨的点了下头:“给我拉下去,用刑!”
话音刚落,几名军卒就拖着董虎往外走。
董虎嘴上依然在不停喊叫:“使君,冤枉啊!下官愿以身家性命作保,所说的句句是实啊!”
师爷自始至终都在旁边察言观色,见董虎要被拖出房间,不禁伸手止住!
“慢!”
他喊住几人,这才转身向韩让施礼:“东翁,学生看此人不似作伪,不妨先问清楚,再用刑不迟。”
韩让眉头皱了一下,立即吩咐把人拖回来。
稍后,师爷手摇纸扇来到董虎面前:“董县尉,我来问你,那封书信到底是谁所写?”
“当然是孟推官啊!下官不敢隐瞒,当时是站在牢房门外,亲眼看着孟推官写的。”董虎一脸苦相,仿佛随时要哭似的。
师爷眉毛一挑,转身从书案上拿起公文和那封信,举到对方面前。
“董县尉,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同一个人的笔迹会相差如此悬殊?”
“啊?”董虎愣了一下,随即仔细观瞧。瞬间的功夫,就恍然大悟的说道:“嗨!下官以为是什么事呢?这简直要冤枉死了!”
说到一半,他抬头看向韩让:“使君!孟推官在受审的过程中,是被用了酷刑的!右手拇指早就被掰断了,他是用剩下的几根手指攥着笔写的,能把字写成现在这副模样,已经很是不易了。”
韩让闻言,与师爷对视一眼。师爷立即把文书和那封信放回到书案上,二人一齐低头观瞧。
半晌,在一番耳语过后,韩让才挥了下手,示意四名军卒松开董虎。
可就在这时,房间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只是片刻的功夫,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房间。
“北枢密院办事,阻拦者格杀勿论!”
众人齐齐向门外看去,只见怀仁县令于则成闯进了院子,身后还跟着几十个顶盔掼甲的官兵。
韩让见此情景,长身而起。可是,不等他说些什么,董虎已经低声说道:“使君,信!信!”
韩让这才想起手里还拿着孟雄写的书信呢,这要是被对方看见还能得了?
他慌忙拉开抽屉,把书信塞了进去。
这边的抽屉刚恢复原位,于则成已经带人闯进值房。
韩让手指对方:“于则成,你好大胆子!竟敢带兵强闯节度使司衙门,你当真就不怕王法吗?”
说着,就向门外朗声吩咐:“来人啊!把此贼给我拿下!”
“慢着!”
张义说话的同时,已经拿出一块腰牌,向众人展示:“都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可是北枢密院的腰牌。”
他趁着众人愣神之际,用手戟指韩让:“韩让!你的案子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