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儿,歇下了吗?妈妈在门外问道。
没有,妈妈。喻本亨赶紧打开房门。
妈妈笑眯眯地进屋道:这房间你可喜欢?你看这屋里缺啥就给你嫂子说,这几天就给你置办。
也不缺啥。这房间比我在老家的房间宽敞多了。我特别喜欢这窗户,又大又敞亮,书桌放在这里刚刚好。这书桌我也很喜欢。这笔墨砚台都是以前的,我太喜欢了。妈妈,您和嫂子太辛苦了。本亨幸福地喋喋不休。
妈妈满脸欢喜地说道:既然喜欢,回头搬回来住可好?
搬回来住?这恐怕不行吧?我们每天都要出操的,再说了现在功课很多,还是住在学馆比较方便。休沐的时候我就可以回来,回家吃您做的菜。这里多近便,抬脚就到家了。本亨喜滋滋地拉着妈妈坐到床上,自己半躺着靠在妈妈身边。
听你爹爹说你们这次去了好多地方。吃了不少苦吧?妈妈关切地问。
还行吧。我们四个人一起到了很多村子,可开了眼界了。现在靠近巢湖那边养马的人家少,人口多、水田多、耕牛多,比咱们六安这边热闹。 妈妈,这宅子花了不少钱吧?本亨问道。
嗯,不老少。但听你爹爹讲,是朋友介绍的,省了不少。这次你哥哥嫂子也帮衬了很多。这些年家里也有一些积蓄,买房搬家都还顺当。妈妈一五一十告诉本亨,想叫他安心。
家里这么大的事,可我一点都不知道,本亨有些自责。
你不是不在家吗。对了,你媳妇家听说咱们搬家,前几日他家姐姐亲自登门来道乔迁之喜,带了不少礼。临走时非要留下这银票。说是答谢你哥哥帮衬他们家的生意。怎么推都推不掉。人家也是诚心诚意,我和你爹爹商量着就给你们留下,明年结婚用。
这,这,既然这样就听妈妈安排吧。本亨有点不好意思了。
还有啊,快到中秋了,到时候你抽空去一趟麻埠,去你媳妇家走走亲戚,顺道也回个礼。妈妈又叮嘱道。
啊?我自己去啊?本亨一听就有些犯难。
可不你自己去吗?正好也见见你媳妇。你们这一年也没见几次面,这哪儿行呢?妈妈知道本亨有点不情愿。
端午的时候见过了啊。我还真有点怕梅英姐姐呢。本亨有些难为情。
是啊,你那大姨子是个厉害角色。说话办事干脆爽利,像个男儿。看得出她也很疼她妹妹呢。我是真喜欢溪六这孩子。眉眼越来越俊俏了,说话又斯文,和你嫂子正好相反。妈妈笑着道。
我嫂子的性格多好,心眼直,又爽快。本亨脱口道。
嗯,都好。你们哥俩都有福气。那你晚上还回学馆吗?妈妈只好顺着他。
回去,我再待会儿。爹爹在干啥?本亨说着站起身。
吃了饭就在那里教虎头儿认字呢。虎头儿记性好,现在都认识几十种药了。你爹爹说全当是教他学字了。虎头儿过几天就得进塾馆读书。这搬家耽误了不少日子了。你爹爹说塾馆就在这附近,也方便。
那太好了。哎呀,我太喜欢这里了。以后虎头儿就在你们身边读书可太享福了。妈妈宠溺地看着本亨不住地点头。
妈妈我去跟爹爹打声招呼就回学馆了。本亨站起身美美地伸了个懒腰,他在心里叹息,可真不想走啊!
过完年开学后,文教官开了一门专门针对耕牛治疗的课程,受到了学生的欢迎。
实际上在过去野外实习时学生们遇到的问题有很多相似性,只不过很多还不知道该如何进行分析总结。
课堂上,文教官把学生在以往调查中发现的典型问题,按照生理、病理、诊断、针灸、手术进行了大致分类后,选出他自己和喻先儿等人过去所诊治过的病例,以及学生提供的自己的家人邻里家耕牛的常见病例,从治疗方法等方面授课教学,学生们学习的兴趣很高。
本亨觉得每堂课都会受到启发,有新的收获,他上课格外用心。
本亨时常会回家吃饭。主要是趁这机会向父亲请教问题比较方便。
爹爹,文教官上课的时候有一些东西还是讲得有点少。比如他讲到的有些病症到底如何对症下药,开什么药方子,还是没讲出太多内容。以后我们如果遇到了,畜主关心的是你如何下药,自己的牛多长时间能好,至于其他的事情他们既不懂也不关心啊。本亨一放下筷子就赶紧问父亲。
你让爹爹先吃完饭再说。都忙了一天了。妈妈在一旁嗔怪道。
吃完了,吃完了。喻先儿喝了一口碗里的汤,擦擦嘴。你们教官擅长讲马经,耕牛的治疗对大多数教官来说都是新问题,急不得,慢慢来。你可以从我以前的那些药方子里找出一些自己先琢磨琢磨,有一些就是治疗耕牛的,有一些是针对牛马共患病的。有啥问题你既可以和文教官一起探讨,不明白的问题先记下来,等回来了我们再一起讨论。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我等会儿就去把那些药方子翻出来。都在书房里吧?本亨高兴地站起身就往外走。
这孩子是不是魔怔了?妈妈在身后忍不住埋怨道。
魔怔什么?当学生的就应该这样。孔子不是常说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吗?亨儿这样不耻下问,以他的个性还真是难能可贵。喻先儿心满意足地赞叹道。
亨儿,你回头再看那些药方儿吧,你来我屋里看看。妈妈皱着眉对正在翻看药方的本亨道。
看什么?现在吗?本亨头也没抬地应付道。
可不现在吗?一会儿你又该回学馆了。快点儿。妈妈催促道。
好好,这就来。本亨有点不情愿道。什么事儿这么急?
看了你就知道了。妈妈带着他去了后院。
妈妈带本亨走进自己的卧房,指着几只大木箱对本亨道:打开看看吧,这里面都是给你准备的结婚的东西。
这么多东西,都是结婚用的吗?这么麻烦吗?本亨好奇地打开箱子,一箱一箱翻看。
这些是最紧要的。还有一些还在外面做,没拿回来呢。妈妈不慌不忙地说。
这,这,这也太多了。箱子里的东西从床上的一应物品,到新婚礼服、饰品用具五花八门,让本亨眼花缭乱。
多什么?收秋后咱家就要正式到曹家去送聘礼,下婚书了。明年初夏你们就要办事了。不把这些准备好,你去下婚书时跟人家说什么?
说什么?本亨莫名其妙地问。
你怎么读书读得呆头呆脑的?尕珍说着话走进屋里。
可不是吗?你看看一回家就知道和你爹爹说功课,说学馆里的事,自己结婚的事一点儿也不上心。妈妈有些气恼。
妈妈也不用太着急,紧要的东西也准备得差不多了。其他的时间也够了。可弟弟你得上上心,曹家要是问起来,你一问三不知可不行。尕珍认真地说。你想想还有什么需要的,别落下了。
哎呀,我觉得这些都已经够多啦。要不,你把你那匹马送给我吧?本亨看着尕珍玩笑道。
我那匹马还真舍不得送你,再说它年纪也有点大了。你想要,到时候我和你哥就送你一匹,让你哥好好给你挑一匹。尕珍爽快地承诺道。
真的?你真的送我一匹马吗?本亨一听兴奋极了。
哎呀,你俩还有没有点正形啦?妈妈有点生气了。
妈妈,我们草原上的男子结婚,父母送马送牛那是最主要的,要不他以后怎么生活?我说的是真的。弟弟结婚的时候,我们就送他一匹马。尕珍认真地说。
别的什么东西都不重要,有了马,我以后行医天天都用得着啊。嫂子,你太好了。到时候可不许反悔啊。本亨认真道。
反悔什么?我啥时候骗过你?尕珍嗔怪道。
妈妈,结婚的东西你和我嫂子定就行了,我没有啥要求。本亨没想到得了这么大个礼物,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