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陈璐醒来没有叫她,下楼洗漱后便去了公司。
沈浠禾将到九点才醒,收拾好下楼已经九点半了,陈墨谦在一楼客厅,看她从楼梯上下来,他起身迎了过去。
“醒了婉婉。”
“嗯,睡了好久。”她说着打了一个哈欠,加快步子朝他身边走去。
“没事。”他伸出手牵她,“来吃早餐吧。”
“你吃了吗?”
“还没,我等婉婉一起。”
沈浠禾闻声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歉意,“那岂不是等很久了?”
“没多久。”
杨洁见状,去厨房里将早餐端了出来,笑着接话,“小陈下来我就让他吃早饭了,他一定要等你下来一起吃,我就只好先将饭热着了。”
沈浠禾不好意思地笑,“麻烦您了杨阿姨。”
“我倒是不麻烦,就是不知道小陈饿到没有?”
“没有杨阿姨,您不用担心。”陈墨谦淡淡笑道。
杨洁点了点头,“那你们吃着,吃饱啊!”
“好!”
两人在餐桌前坐下,陈墨谦习惯性地先给沈浠禾夹菜。
“谢谢。”
她礼尚往来,也为他夹菜。
或是因为昨晚的事,两人眉眼间隐隐透着笑意,抬眸撞上对方眼神时,会不自觉地一同笑起来。
杨洁无意中瞥见这一幕,不禁被他们真挚美好的情感所触动。
还是年轻人好啊!
她笑了笑,自顾自地回去收拾厨房了。
“怎么不上来叫我啊?”沈浠禾忽地转头,问他。
陈墨谦夹了青菜在她碗里,“想让婉婉多睡会儿。”
“那你可以先吃饭呀,不用等我一起的。”
“也想和婉婉一起吃饭。”
话音落下,两人同时侧头,在对视的那一瞬,不禁都笑了。
“不能既想......又想......”她眉眼弯弯,开玩笑一般地说。
“没有。”他浅浅笑着,认真回她:“是我都能做到的事。”
“好吧。”沈浠禾偏头,继续吃饭,“就是辛苦杨阿姨了,一直等着我们。”
“我有让杨阿姨去休息,她没有答应。”
“嗯,杨阿姨是个很好很尽责的人,只要她在,便不会让我们进厨房。”
沈浠禾说完,不禁心生愧疚,又补充道:“明天我早点起来,今天是我睡的太晚了。”
昨晚因为订婚的事,心里或许太过激动,睡了很久都没睡着,加上陈璐与她说的话,更让她难眠了,虽然早早地躺下,但睡了许久才睡着。
“没事,婉婉若是起不来,我也晚点起来,与杨阿姨说一下,定个时间。”
他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想了想觉得可行,她应下他的话,“好啊!”
“嗯,快吃饭吧。”
“好。”
想起昨晚的安排,沈浠禾琢磨着等会儿在家里可以做什么。
来来回回想了一遍,似乎家里也没什么好玩的,可能只有一起看个电影,追个电视剧了,又或者,看书?
除了这些......
对了!提起看书,沈浠禾又想到了其他的,她抬眸看他,“吃了饭我们上去练字吧?”
陈墨谦似乎也在想着什么,有些出神了,听见她的话,他转头答应,“好。”
饭后。
两人上了三楼,在她的书房里。
许久没在家里练字,毛笔宣纸都收起来了,沈浠禾打开柜子,将东西拿出来。
“在学校书法社团的时候,每次练字,我总不能好好地看你写字,今天终于有机会了,我可要好好看看。”
她一边研磨,一边说。
陈墨谦整理着宣纸,问:“婉婉不写吗?”
她摇头,“我看你写。”
“好。”
他正要动笔,想起什么又停下,“昨晚......”
“嗯?”沈浠禾见他将笔放回笔搁,“怎么了?”
他迟疑几秒,还是决定问出口,“昨晚阿姨后面上来,又跟婉婉说了什么吗?”
“是啊。”她抬手托脸,“你想知道吗?”
他没有否认,“婉婉如果愿意跟我说的话,我想听。”
“也不是愿不愿意吧......”沈浠禾想起昨晚的对话来,不由得皱紧眉头,不太好意思地说:“就是挺羞耻的,你确定你要听?”
陈墨谦看出她的犹豫,“那不听了。”
“也不是不能听,就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可以说是难以启齿。
他淡淡一笑,不禁好奇到底说了什么,“那婉婉说说我能听的,或者你觉得可以说的。”
“......好嘛。”沈浠禾看出他的心绪,微微偏头,琢磨起来,“我想想啊......”
“好。”
片刻,她如实说出。
“问我有没有怪他们没提前与我商量,就说了订婚的事,我说没有。”
“嗯。”
“还有,我妈说,她和我爸对我们的感情是认同和祝福的,所以愿意让我们早点定下来。”
“好。”
“还有......问我在和你出去的一周时间里,你......”
她说着忽然停下,抬眸看向他,思考着要不要说出这句话,见他正认真地等待,她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脱口而出道:“你有没有碰过我。”
“我......”陈墨谦闻声一顿,眉眼间的期待瞬间转为慌乱,“我没有婉婉。”
“我知道啊,你就差跟我画个楚河汉界分线了,哪能碰我啊......”沈浠禾小声嘟囔。
陈墨谦有些不安,放下墨条,起身轻握她的手问:“那婉婉......是如何回答的?”
“我说没有,你一直有意跟我保持距离,不曾越界,妈妈说你很尊重我。”
“好。”陈墨谦松了口气。
“那你......”
沈浠禾纠结着要不要问他,这话真的挺难说出口的,羞耻心作祟下,她实在做不到脱口而出。
“嗯?”陈墨谦见她欲言又止,靠近她问:“婉婉想说什么?”
她一抬眸,便对上他的眼神,她慌乱地避开,“没,没什么。”
“真的?”
“嗯。”
陈墨谦察觉到她有话要说,可能因为某些原因,让她有所顾虑,没能直接说出来。
他继续追问:“是不好说出口吗?”
她低低“嗯”了声。
“在我面前,婉婉不用顾虑什么,想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可以跟随你自己的心意,不要拘束自己好吗?”
沈浠禾闻言抬头,撞上他真挚的目光,她嘴角微扯,露出一个不太自然地笑,心想这好像也不是一回事啊!
毕竟有些话,于现阶段的他们而言,可能还真的不太适宜。
她沉默一瞬,见他还在等待,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咬着牙将心中的话说出了口,“我们......这次去宜江,一起相处了一周的时间,基本上时时刻刻都待在一块儿,按理来说,你应该会......可是,你并没有,还一直与我保持着距离,没有任何越界的行为,我想问......是什么原因呢?”
“是......是你不想与我亲近吗?”
“还是你对我没有兴趣,我对你来说......没有吸引力?”
她声音越来越小,头越来越低,眼神躲闪着看向他处。
陈墨谦怕她误会,赶忙解释:“不是,不是的婉婉,你不要这样想。”
“我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很渴望拥有婉婉,渴望与婉婉亲近,但我不想因一时欲望而亵渎了婉婉,我想光明正大的拥有婉婉,在我们都考虑清楚,决定踏出那一步时......”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她已经明白。
“你真的这么想?”她抬眸看他,向他确认。
“嗯!”
他的眸光里,蕴着满满的坚定。
到了这一步,两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好说出口的了。
沈浠禾眨了眨眼睛,垂下眼帘,嘴唇微动,迟疑着问出了心中所想,“那你......忍得难受吗?”
“我没有。”他下意识地否认,眉宇间却尽显慌乱。
从他的语气里,她听出来不太对,随即抬头看他,发现了他神色里的慌乱,不禁勾唇一笑,喃喃细语道:“你撒谎了,我明明都看出来了。”
“你想要与我靠近,却又不得不克制自己,有意和我保持着距离。就算我偶尔缠着你离我近一点的时候,你也没有完全放松,还是刻意地与我隔开一段距离,守好你认为的那条界限,哪怕很想靠近我,也没有放弃你心中的坚持。如此明显的忍耐,我又不傻,你当我真的看不出来吗?”
“对不起婉婉,我不是有意的。”
他为他刚才的说谎道歉,认真解释着:“我害怕做出不尊重婉婉的事,也害怕克制不了身体对你的渴望,所以我只能尽量离你远一点,让自己保持清醒。”
“可是......”
道理她都知道,但偶尔还是会犯糊涂,“可是我想要与你靠近,也渴望与你亲近,你与我保持距离时,我会觉得你不想靠近我,也会觉得你是不是没有那么喜欢我......”
话音未落,他打断道:“怎么会婉婉,你不要乱想,是我没有做好。”
她微微撇嘴,话里是难以掩饰的委屈,“我也不想乱想嘛,可是有时候,就是会控制不住。”
“对不起婉婉,我以后一定注意。”
陈墨谦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后背。
“哦......那我们......”
她说着停下,似乎又思索起来,这句话能不能说。
“嗯?”
或是因为此刻的她,正靠在他的肩上,没有了对视,她胆大许多,“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
他抬起的手轻颤,明白她口中的“可以”代表着什么。
“以后吧。”
声音小而坚定,似是在向她承诺,也似是在告诫他自己。
她闻声抬头,看向他的眼睛问:“订婚后可以吗?”
陈墨谦微微摇头。
“结婚?”
他点头。
沈浠禾松了口气,对于那方面的事,她现在确实还有些胆怯,“那你说的啊,结婚后。”
“嗯。”他目光肯定。
“那我不用担心了。”
两人在这一瞬间,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一下说了藏在心里许久的问题,不禁通畅了不少,但可能聊得太直接了,气氛有了丝尴尬的味道。
沈浠禾想起要做的事来,赶忙转移话题,“我们练字吧。”
“好。”
她牵着他在椅子上坐好,她则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陈墨谦执笔书写,笔势雄健洒脱,苍劲有力。
一笔一画,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一气呵成,笔墨运用得十分畅快。
临近中午,裁缝李师傅来了,为他们测量身体各部位尺寸,两人乖乖配合。
“都是衣架子啊!”
测量结束,李师傅没忍住夸了句。
两人扬唇一笑,礼貌回应:“辛苦了李师傅!”
“等款式样图回来,你们先选,选了我就开始做。”
“嗯!好的。”
李裁缝似乎对这次的模特很满意,嘴角都是笑意。
陈璐让公司设计师根据他们的身形特点做了款式样图,每一套都很有特色,沈浠禾在收到图册时,还没看几页,选择困难症就犯了,选了许久都没有定下来。
“不然你决定吧,我真的选不出来。”
她将图册递给他,也将决定权交给他。
陈墨谦看出她的纠结,问:“婉婉比较喜欢的是哪几款?”
她摇头,表示根本选不出来,“都喜欢。”
“那我们再看看。”
他翻开图册,从第一页开始看。
他的服装没什么变化,多数都是西装,只是颜色有些不同,所以他基本上不用选,她选好就可以了。
“这套怎么样?”
“嗯,好看。”
“这套呢?”
“好看。”
“这套可以吗?”
“可以。”
“......”
他一页一页地问,本想观察她的反应,挑出她喜欢的几套再来选择,可全程问完,他发现每一套服装她的回答都差不多,情绪也相似。
他低头看她,她感觉到注视,也抬眸看他,两人对视,不禁同时咧唇笑了。
“我都说我选不出来了,这下你信了吧?”
她实话实说,满脸真诚。
陈墨谦点点头,这次是真信了。
沈浠禾垂头叹气,忽地灵机一动,与他说:“要不你想想,哪套我穿着好看,我们就定哪套。”
他不假思索,“都好看。”
“你都没见我穿过就说好看。”她嘟囔一声,拿过图册,又翻起来。
陈墨谦低头陪她一起看,淡淡说着:“因为婉婉本身就很好看,这些不过是锦上添花。”
“噢。”她抿唇偷笑,“可我们还是得选一套出来。”
“还没选好呢?”陈璐走过来问。
“嗯。”沈浠禾呆呆点头,视线还停留在图册上,正在看侧边的文字介绍,“感觉每一套都很好看,所以就有些不知道到底该选哪一套了。”
陈璐在对面沙发上坐下,“既然选不出来,那就一并做出来,到时候穿身上再看喜欢哪件。”
话音才落,沈浠禾惊讶地抬头,“都做出来?有点多吧?”
“不多,这才多少套啊,我还觉得款式有点少了,都是以前的老款,后面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样式的,选些新颖的再做几套。”
她女儿订婚的重要日子,她可要把她打扮得风风光光,漂漂亮亮的,让她不留一点遗憾......
陈璐这样想着,耳边传来沈浠禾的话,拉回了她的思绪。
“不用了妈妈,就订婚那天穿一下,做太多平时也穿不了,后面也只能留作纪念,感觉还挺浪费的,做一套就可以了。”
她随手翻开图册,拿在她面前,既然选不出来,那就翻到哪页,便是哪页了。
“就这套吧,我喜欢这件旗袍。”
她说着转头又问陈墨谦:“可以吗?”
他明白她的想法,点头同意,“婉婉决定就好。”
“那我们就这套了!”
陈璐拿过样图,红色旗袍和黑色西装,款式不算新颖,胜在简约大方,她抬眸看着两人问:“决定了?”
“嗯!决定了!”
两人一致点头。
“行,你们喜欢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