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之上,酒已半酣。
上官庸拉着张进与一众军中校尉推杯换盏,展现出了自己令人叹为观止的酒量。
直到喝的众人尽皆面红耳赤,上官庸方才尽兴作罢,重新安排人演练军中剑阵。
冷云与白珂虽然身处宴席之上,但始终置身于事外,默默看着张进与一众军中官员觥筹交错,眼中都不禁多了几分审视。
严格来说,张进等人并不算是龙头山的成员,也不是乔素父亲手下的小工。
而是原本的票号大客户,结果被冷云和乔素一番忽悠下,跑到海上去跑船的倒霉蛋。
如果张进等人只是厌倦了替别人跑船的日子,准备另立门户,拓展自己的人脉关系,冷云和白珂自然不会过多干涉。
毕竟谁也不是天生的打工人,如今乔司的商路已经初具规模,乔员外也在山外将各层关系打点妥当,即便没有张进等人,依然能够将生意正常运转下去。
就此一拍两散,各奔前程,也未尝不是一个圆满的结局。
怕只怕,张进在海上跑船的这些日子里,察觉到了些许端倪,如今想要在镇海大营里换份前程。
无论是乔员外改头换面后的新身份,还是关东山转轮王的海上商路,都可以卖上一个大价钱的重磅消息,同时也会造成不小的麻烦。
所以冷云和白珂的注意力,始终不敢离开张进片刻,只要发现他有半点异常举动,那便只能当场杀人灭口!
但随着酒宴过半,冷云和白珂也放心了不少。
因为张进如今看起来,更像是位精明的商人,带着大量的金银珠宝来到镇海大营,只是为了拓展关系,熟络感情,并未有改换门庭,透露自身来历的意图。
随着剑阵演练结束,上官庸也终于有了几分醉意,转头看向张进,笑着问道:“混海龙张进,如今在海上的名声不小,就连本帅也略有耳闻,听说你水性极高,堪称海中蛟龙,世上无人与你匹敌?”
张进原本已经醉意深沉,闻言却忽然打了个冷战,莫名其妙的清醒了几分,连忙起身作揖,恭敬说道:“江湖传闻,自然会夸大其实,大帅就当是听个笑话便好,草民的水性实在配不上这般夸赞!”
上官庸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好奇问道:“如此说来,这世上还有比你水性更好的人?”
“有,而且很多!”
张进点了点头,一脸坦然的说道:“我曾在北方见过一位女侠,翻江渡海如履平地,那才是我见过的水性最高之人,当时无人能出其右!”
“北方……”
上官庸皱眉轻叹,下意识瞥了一眼身旁的姑母,若有所思的问道:“世上真能有如此擅长水性之人?你该不会是故意在本帅面前自谦吧?”
张进连忙答道:“草民一生心中最敬佩的只有四人,那位女侠便是其中之一,堪称水中仙子,当时独一无二,绝非草民有意自谦!”
白珂听着张进的评价,倒也不在意上官庸的偷偷打量,一脸傲然的扬起下巴,仿佛就是在明示上官庸,自己正是那位独一无二的女侠。
上官庸看着白珂的反应,心中已经猜出了个大概,于是便向张进询问道:“既然你说的如此真切,可否告知本帅那名女侠的名字?”
“她叫……嗯,这个……”
张进正要开口作答,突然面露尴尬之色,恍然发现自己并不知道那位女侠叫什么。
而镇海大营距离关东山并不遥远,若是直接报出玉面狐狸的名号,恐怕还会惹出更多事端。
思来想去之后,张进忽然灵光一现,认真答道:“我与那位女侠只是萍水相逢,并不清楚她的底细,只知道她自称白云……白云仙子!”
上官庸闻言,不禁莫名其妙的看向身旁的男女,却见二人都昂首挺胸,没有多大反应,于是便也没有继续执着这个话题,转而又对张进问道:“水性称不上当时最佳,倒也无妨!本帅执掌镇海大营多年,深知水性高低有时也要看个人天赋,但能够将不善水性之人调教成水中高手的,才算是真正的难能可贵,听闻你麾下有一众水中精锐,被过往船只称为水鬼,能在水中来无影去无踪,足可见你带兵天赋不亚于我营中任何一位军官!”
张进闻言,再次摇头道:“大帅谬赞了,我这点微末道行怎么能比得上各位将军呢?而且草民平生最敬佩的四人当中,便有一位擅长教导水性的高手,在他的手下曾啸集千人之众,夏日能逐水劫船,冬日可冰嬉千里,堪称草民平生所见之最!”
上官庸闻,言顿眼前一亮,连忙问道:“依你所说,此人当是一位天生的水上战将,那你可知他现在何处?又能否联系的上?且叫他来我营中做个教头,但凡有真本事,用不了几年便可升做将军!”
张进闻言,无奈而又感慨的叹了口气,低声道:“早知大帅有如此爱才之心,他或许也就不用命丧混同江上了,唉~”
上官庸闻言,不仅颇为惋惜的问道:“死了?这种水上高手是如何死在混同江上的?”
张进再次打了一个冷战,醉意彻底消退,十分清醒的说道:“他是被我最敬佩的四人中的另一位,活活砍死在江面上的,那位高手名叫黑土,武艺超群,悍勇无敌,至今回想起那一幕都是遍体生寒,犹如梦魇呐~”
“白云,黑土,这都是什么破名字?”
上官庸皱眉轻叹一声,转头看向站在身后的冷云,忽然来了兴致,起身说道:“张进,你来看看本帅身边这位小将军,单论武艺,你觉得他与那位黑土谁高谁低?”
张进抬头看向上官庸身旁的银甲小将,眼中顿时多了几分挑衅和阴鸷,沉声道:“大帅见谅,草民的武艺实在平庸,看不出这位将军的实力如何,或许可以等到他日在海上较量一番后,再让草民给出一个准确的评价!”
“诶!这件事儿……不急着说,免得伤了和气!”
上官庸忽然抬手叫住张进,意味深长的摇了摇头。
“是!”
张进闻言,立刻低头颔首,轻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