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礼这些日子的变化,村里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心里都感叹,杨老婆子不会养孩子啊!
这孩子以前都是被杨老婆子惯坏了。
这不,让杨二婶管着,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唉!
要不说,杨老婆子磋磨人呢!
这不,她死了,全家的日子都好过的。
哦!
也有不好过的,那就是杨有田了!
可村里又没人在意他过得好不好,他反正又不是啥好人,死了就死了呗。
再说,被大家念叨的杨有田,正腋下夹着两根粗制的拐杖,艰难的从屋子里,一步步的踱了出来。
他出来的房间,赫然是杨老婆子以前住的屋子。
杨二婶以她白天要劳作,晚上得睡好为由,将他移到了杨老婆子以前住的屋子里。
这样,就算他晚上疼的直哼哼,也不会打扰杨二婶的好睡眠。
他自然是不同意的,杨老婆子的惨状,他虽然没有见过,但也是有所耳闻的,住进这个屋子,他总觉得瘆得慌。
可,现在杨二婶掌握了家里的大权,他也反抗不了,就很……无奈!
而且,杨大勇跟媳妇和离的事,他已经听说了。
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些日子杨二婶常在村里走动,也有几个交好的妇人,这不人家也会时不时的,来家里串个门子啥的。
村里妇人嗓门大的很,加上又没人要避着他的意思,他就算足不出户,也知道了村里发生的大事。
杨大勇他自然不陌生,那可是村里出了名的懒汉,都三十好几了,还娶不到媳妇。
也不知道是他们家,哪座祖坟冒青烟了,前两年竟然给他娶上媳妇了!
这下,他有了依仗,更是懒出了新花样。
地里更是连去都不去了,反正有媳妇养活,他也饿不死就是了。
没想到,现在居然和离了,而且,听说还分走了一半的家产。
这下杨有田彻底躺不下去了,自古女人嫁人,几乎就是一生。
也有的妇人品行不端,被男人一封休书休了了。
还没有哪个女人,主动提出和离的!
他很快又想到了自己的处境,要是杨二婶跟他提出和离怎么办?
他虽然并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残了!
要是没有杨二婶养活他,他怕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躺在床上这些日子也想明白了,他还不想死,他还想活着。
而她……似乎对他的死活并不在意,这一点从她将他移往,杨老婆子的屋子就知道了。
所以,他自制了两根拐杖,借助拐杖的力量,他就可以走出屋子里,也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活了。
她……大概就不会那么恨他了吧?
先是慢慢挪到小板凳上面去,将背篓里的猪草细细的剁了,尽管腿上一弯曲就疼痛的厉害,但他还是坚持干完了。
眼看着快到午时了 ,估摸着他们也快回来了,他又摸索着去了厨房做饭。
杨二婶挑着满满一担红薯,正往家里赶,就看到自家烟囱里冒出缕缕青烟。
她心里有些疑惑,她难道是饿糊涂了,要不怎么会看到家里冒炊烟了呢!
要知道从她嫁进杨家起,厨房的活就给她一个人承包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大概是家里来了个田螺姑娘吧!
要不怎么会有人帮着做饭呢!
直到她推开大门,家里的炊烟还是袅袅袅袅的往上升。
她连手都顾不上洗,就来到了厨房,就看着杨有田半边身子倚在灶台上,手里正拿着一个锅铲,在笨拙的炒菜。
看见她回来了,又讨好般的笑了笑,“回来了,先洗洗手,一会就可以吃饭了。”
杨二婶看着他那副模样,心里警铃大作,他这些年从来没有进过厨房,就连饭菜都是她做好,拿上碗筷送到他手上的。
他这是想要干啥?
难道是不想活了,想带着他们一起死,所以在菜里放老鼠药了?
她越想越像这么回事,看着他那副讨好般的嘴脸,就觉得心里一阵恶寒。
疾步走过去,一把从他手里抢过锅铲,三下五除二的全部铲到了泔水桶里。
杨有田脸上的笑意彻底僵住了,这可是他费了老半天的劲才弄好的,眼看着就能吃了,她却全浪费了。
他心里的火气噌噌往上冒,下意识的抬起手就要扇她。
杨二婶嘴角挂着一抹讥讽,就那么死死的盯着他,眼里流露出强烈的恨意,就知道狗改不了吃屎!
他那高高扬起的手,彻底打不下去了。
只得讪笑着说道,“你这是干啥?就算嫌弃我饭菜做的不好吃,也没必要全部丢了吧!
我可是放了好多油的,倒了不是浪费了,再说了,要是嫌不好吃,也先将就着。
等我多练练就好了。”
“不用。”杨二婶手脚麻利的将锅刷洗了好几次,直到没有一丝油腥才罢了手。
杨有田看着她那张冷脸,脸上的笑意都差点维持不住,只得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厨房。
杨二婶看着他的背影,眼里闪烁着一抹深深的厌恶。
沈新语两口子也收拾收拾准备回家了,地里的红薯一时也挖不完,留着慢慢再挖好了。
经过几天的忙碌,地里的活计也忙活的差不多了,红薯全部挖了,红薯藤也晾在了屋后的架子上。
就剩下角落里的红薯还堆在那里,只是现在还没有时间处理,得等到冬小麦种下去后,才有时间清理这些红薯。
地里的红薯已经收完了,蒋婶子母女自然不会再去,杨大勇的地里做事了。
母女俩收拾收拾,就扛着锄头去了她们屋后的空地里开荒,她们已经算过了,只要母女俩勤快些,怎么也饿不死。
于是,地里就剩下杨大勇看着自家的几亩地发愁,前几天生怕蒋婶子母女占便宜,他可是卯足劲一天都没有休息,跟着一起在地里忙活的。
可这会,红薯挖了,只剩下种小麦了。
人家地里都是一家人有商有量的,你丢种来,他浇肥,忙的不亦乐乎,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只有他,地里就他空落落的一个人。
更可气的是,他好些年不曾干农活了,如今,手上都有些生疏了,对这些农活已经不知道怎么上手了。
要是不好好干的话,明年他大概率是要饿死了!
他的心里涌上了铺天盖地的后悔。
也怨上了自家大哥,要不是他出了那个馊主意,算计人家的闺女,蒋婶子也不会那般决绝的,闹着要跟他和离了。
他哪里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