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着哈欠,抱歉地说,“本来还想跟你们多聊聊,现在看来,我是没那个精气神了。”
她揉着眼角因哈欠逼出的眼泪,迷迷糊糊地说,“我想睡会儿,娘,韶儿,你们也去歇着吧,要是我睡会儿就精神了,我再来找你们。”
姜夫人见她困成这样,心疼坏了。
她温柔说,“你现在身子虚,今天又跟你妹妹见面了,精神亢奋,这会儿会困倦很正常。那你睡吧,我们去客院歇着。”
姜夫人给姜若兮掖了掖被子,还想再说点话,就见姜若兮已经沾着枕头睡着了。
姜夫人好笑地摇摇头,“真是困极了,沾着枕头就睡了。”
她拉着姜云韶的胳膊轻手轻脚离开。
姜云韶若无其事地跟着姜夫人往外走,走到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姜若兮,和姜若兮桌边的那只药碗。
她眯着眼——
哪有人前面还好好说着话,忽然说困就困起来了,然后几乎眨眼间就睡着了的?
二姐小产伤了身子,有些补身子的药里会有安眠的成分,可是,那种药只是作为辅料,不会药力这么强劲,说睡就睡。
二姐这模样,像极了江湖人中蒙汗药之后的模样。
可是,谁会给二姐下蒙汗药呢?
二姐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二姐夫又没有小妾,谁会害二姐?
如果真的有人要害二姐,那为什么不下毒药而是要下蒙汗药?
姜云韶心里有怀疑,可是这只是她的猜测。
她刚来赵家,不清楚赵家的事,就算有猜测也不能说出来。
她得多看看再说。
最后看了一眼姜若兮,姜云韶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蒙汗药而已,不会对二姐的身子造成伤害,她暂时不必寸步不离地守着二姐。
今晚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悄悄来二姐屋顶看看就是了。
她和姜夫人一路说说笑笑,来到赵澹为她们安置的客院。
姜夫人住在左边的房间里,她住在右边,母女俩的房间隔着几丈远,并不是挨着的。
姜夫人没觉得奇怪,姜云韶瞅了瞅两个房间的距离,眼神微闪。
这距离,她在房里有个什么动静,娘那边都听不到……
姜夫人笑着到女儿的房间里看了一圈,觉得甚为满意,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转身拉着女儿的手细细交代了一番就回了自己房间。
姜云韶警惕的在房里四下查探了一番,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刚坐下,就有丫鬟进来伺候了。
“四姑娘,床铺已经铺好了,沐浴的水就在里间,这是为您准备的更换的衣裳,是从少夫人那里拿的,都是新的。”
丫鬟将折叠得整整齐齐散发着香味的鹅黄衣衫放在桌上。
“多谢。”
姜云韶点头,她示意丫鬟不要跟着她,她自己端着衣裳进了里间。
在里间关着门沐浴了一刻钟,她穿着崭新的衣裳出来了。
刚坐在梳妆镜前梳理湿漉漉的头发,又有丫鬟端着一个精致的小汤盅进来。
“四姑娘,这是少夫人之前吩咐人熬的甜汤,少夫人最喜欢喝了,每晚都要喝一碗,您尝一尝合不合您的口味——”
丫鬟笑着将汤盅放下,舀了一小碗甜汤放在姜云韶面前。
姜云韶垂眸看着汤汁浓稠泛着淡淡粉色的汤汁。
看着极美,不知道喝起来是什么味道。
她伸手去端汤碗,温柔问丫鬟,“我娘那边有吗?”
丫鬟点头,“有的四姑娘,您和姜夫人都有。”
姜云韶握着勺子搅动了一下。
嗅着扑鼻的香味,她装作害羞地抬头看着丫鬟,小声说,“你能不能出去呀?”
她红着脸颊说,“我,我从乡下来,我们乡下人吃饭的时候没有人在旁边盯着看的,你这样看着我,我吃不下……”
丫鬟愣了愣,笑着说,“那,奴婢转过身背对着您,这样行不行?”
姜云韶咬着嘴唇摇头,“不行,我正在努力学他们吃饭不不吧唧嘴,可是有时候还是忍不住会吧唧,你在这里我会不好意思,你要是不走,那,那,那我就不吃了……”
丫鬟听到这话,着实愣住了。
这么美丽的四姑娘竟然还会吧唧嘴?
一瞬惊讶过后,丫鬟又理解了。
从乡下来,倒也正常,有些人家对吃饭确实没有要求。
丫鬟欠身行礼,“那奴婢在院子里等着,您吃完了我来收拾碗勺。”
姜云韶点头。
看着丫鬟出去,并且将门带上以后,姜云韶才垂眸再次看着这一碗甜汤。
她五根手指头捏着汤碗转悠了一下,薄唇微勾。
汤里面有药味。
她只会武功,对药理并不精通,因此她不知道这汤碗里到底下的是什么类型的药。
不管怎样,得先确定这是不是毒药。
她立刻从头上拔出一根银簪子,放到汤碗里。
静静等待几息后,她拿出簪子看了看。
银簪子依然雪亮,没有变成黑色。
这说明,里面的药绝对不是砒霜之类的毒药。
不会死人。
那么,这里面会是什么药呢?
是跟二姐碗里一样的蒙汗药?
还是其他什么药?
弄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药,她都不知道该装出什么样的反应才合适。
就打个比方,万一这里面下的是春那个药,她却当成蒙汗药,趴在桌上装昏迷,那岂不是一下子就露馅了?
姜云韶端着汤碗举起来看了又看,手指头敲着汤碗,有些犹豫。
然后,她仗着自己武功高强,舀起一小勺,抿了一口。
反正不会死人,尝一口试试。
这么一小口,对她来说没什么大的妨碍。
咽下小口以后,姜云韶就闭着眼睛催动内力,加速血液流动,用最快的速度催发药力。
然后,她眼神复杂地睁开了眼睛。
竟然是这种下三滥的药啊……
而且药还下得挺重!
这是要让她理智全无,热情似火,火热得像个青楼女子啊!
她感受着那微不可查的异常热度,叹气。
“看着是个英俊潇洒的正人君子,谁能想到呢,暗地里竟然是个这样的人渣,一边给妻子下蒙汗药,一边给小姨子下这种恶心的东西,想跟小姨子睡上一场……”
她摇着头,冷冰冰地看了一眼汤碗。
在心里想了一千种弄死赵澹的法子以后,她才起身。
她去里间捡起自己沐浴时脱下来的衣裳,团成一团,将一碗甜汤全部倾倒在衣裳上面,又把湿漉漉的衣裳重新裹好,随手扔到了床底下。
擦干净手,她重新坐回桌边,一脸平静。
“进来收碗吧。”
她等了等,丫鬟推开门走进来。
看着喝光的汤碗,丫鬟含笑问道,“四姑娘,甜汤还合您胃口吗?”
姜云韶装作温柔无害的样子,“还行,就是太甜了,我喜欢吃咸味的东西,麻烦明天早晨给我准备咸味的早饭吧。”
丫鬟行礼,“好的四姑娘,那奴婢告退了,时候不早了,您早些歇着。”
姜云韶点头。
看着丫鬟端着汤盅汤碗出去,她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然后又摸了摸腿上的匕首,这才悠闲淡定的在床上躺下来。
她闭着眼睛,等着人来。
啧,等会儿要怎么收拾人面兽心的姐夫呢?
她已经黑衣蒙面去阉了苟玉树,等会儿再阉掉姐夫,恐怕就会被人怀疑了,所以,这次就不阉,直接捅心口,断脚筋吧。
其实这样,也是一样的刺激。
姜云韶耐着性子等着。
大约一刻钟后,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姜云韶立刻装模作样起来。
她抬手在脸颊上拼命揉了几下,把脸颊揉得通红,然后,她伸手胡乱地扯着袖子,翻来覆去的,嘴里发出难受的哼哼。
脚步声停在了门外。
她又哼哼得大声了一些,嗓音里满是难受。
门外的脚步声停了几息,转身离开了。
房间里。
姜云韶蓦地睁开眼睛盯着门。
怎么走了?
奇怪……
难道人渣姐夫不是要自己上,而是想把她当做礼物送给别人?
姜云韶眼神复杂,一时间她竟然分不出这两种可能性里面,哪一个更像变态人渣。
她维持着刚刚难受的状态,继续哼哼着。
又过了会儿,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姜云韶仔细一听,来的好像有三人以上。
姜云韶暗骂了一声变态,浑身的杀气更浓烈了。
轻轻一声响,门开了。
两个下人扶着同样脸色通红眼神迷离的英俊公子进来,还有一个人跟在后面。
姜云韶假装迷乱,眯着眼睛一边难受哼哼一边打量来的几个人。
跟在后面的赵澹,她一眼就看到了。
而下人扶着的英俊公子低着头,她还没认出来是谁。
当下人把英俊公子扶到床头,她抬眼一看——
嚯!
东方景策!
竟然是这家伙!
赵澹竟然是要把她送给东方景策!
可是有点奇怪,为什么东方景策不是清醒的,他为什么也是被人下了那种药的迷离混乱状态?
难道这件恶心的事,东方景策不知情,他也是被算计的无辜者?
“砰”的一声——
两个下人将东方景策扔到了床上。
浑身滚烫的东方景策在床铺上胡乱摸索,手指一触碰到姜云韶的胳膊,他就来劲了,他立刻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抱住姜云韶,那手开始在姜云韶胳膊上乱摸。
姜云韶哪里能忍受不喜欢的人这样触碰?
她当即就想要拔出匕首——
可就在她的手指动了的时候,屋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有人一脚狠狠踹开了门!
“砰——”
这一声巨响,让赵澹三人和姜云韶同时蓦地看着房门口。
下一刻,赵澹瞳孔紧缩,脸色变得惨白难看!
只见屋檐下清清冷冷的灯光里,一袭白衣的孟星河出现在门口。
他的披风在夜风里飒飒翻飞,他手中握着一把寒光四射的剑,那张英俊的脸,此刻冷若冰霜难看至极,那双一向温柔的眼里,此刻杀气腾腾!
如同,修罗降世!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光景,眼里杀气更盛!
“赵澹!你找死!”
他薄唇微启,然后抬手一挥,身后六七个身轻如燕的侍卫鱼贯而入,手持长剑将赵澹和两个下人包围!
赵澹脸色大变!
他张嘴想要说话,杀气腾腾的孟星河立刻冷声道,“堵上他的嘴,把他给我往死里打!”
他用看死人的眼神看了一眼赵澹,然后便收回视线径直走向床榻。
……
床铺上。
姜云韶默默看着她无比英俊无比神气的夫君,又惊讶又欢喜,这还真是及时雨啊!
见夫君走过来,她立刻就重新伪装起了中药以后的迷离模样。
她一边推搡着身上的东方景策,一边呢喃着喊,“孟哥哥……你不是孟哥哥……你走开……走开……”
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逼出眼泪,装作呜咽,“孟哥哥,呜……你在哪儿,我难受……救我……孟哥哥……”
孟星河一来到床边,就看到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被东方景策撕拉着袖子。
而他的心上人明明已经被下三滥的药弄得理智全无,却还是能分辨出身边的人不是孟哥哥,正在用尽力气推搡着身边的人,在喊着孟哥哥救她。
这一幕,让孟星河心都痛了!
他毫不犹豫,一把揪着东方景策的衣领子就把人扔到了地上!
然后他一甩袍子飞快坐在床沿上,弯腰将他的韶儿扶起来。
他紧紧拥抱着他的韶儿,红着眼眶说,“韶儿别怕,孟哥哥来了,孟哥哥在这里,坏人已经被孟哥哥丢出去了,不怕,乖啊……”
姜云韶被未婚夫抱在怀里,她额头抵着未婚夫香喷喷的心口,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丝笑。
哎呀,不是她不矜持啊,实在是她都已经装这么久了,现在这么多人看着,她要是不装下去了恐怕不好吧?
咳咳,还是继续装吧,反正都已经开始了,装到底。
姜云韶一瞬间戏精附体。
她抬起头用那双迷茫的眼睛看了看孟星河,“孟哥哥?”
然后,她用力点头,“是的,你……你是孟哥哥!”
确认了这是她的孟哥哥以后,她立刻紧紧咬着孟星河的衣裳,难受的哼唧,“孟哥哥,我难受,我难受……”
她伸手撕拉一下扯开孟星河的衣襟,然后将脸颊往他心口贴,“孟哥哥,你身上好凉快啊,好舒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