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英俊夫君被她这怕羞的样子逗笑,长臂一伸就将挂在金钩上的床帐扯落。
薄如蝉翼的红色纱帐如流云倾泻在地,掩住了满帐的情意。
只有少许遮掩不住的声音,从床帐里隐隐洒落出来。
“若是疼,就跟我说,我轻一点。”
“好……”
……
龙凤红烛的微光,洒落到枕头上。
姜云韶趴在枕头上,脸颊红扑扑的,眼尾也泛着与平时不一样的红。
她用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身边的夫君,眼底有些不好意思。
孟星河侧眸望着她,手指头轻轻拨弄着她扑闪扑闪的睫毛,好笑道,“怎么还害羞上了?”
姜云韶闭上眼睛哼哼两声,没说话。
她怎么好意思告诉孟星河呢,她终于感受到了以前青楼里有一个姐姐说的那种快乐。
上一次吧,只顾着疼了,什么滋味都没有,过后还难受了好几天。
可是今天晚上不一样。
没有了那种让人烦躁的疼痛,她总算是体会到了……
咳咳。
她现在很开心。
她一高兴就想跟夫君亲近一点。
她挪动着身子扑进了孟星河怀里,抱着孟星河不想动弹,就像吃饱喝足晒太阳的猫一样。
孟星河让韶儿枕着自己胳膊,他侧着身低头笑眯眯看着怀里的韶儿。
他的韶儿笑得这么甜,这么粘着他,这么想抱着他,想必……
对他的表现很满意,是吧?
他低头亲了亲韶儿,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他是个久病之人,弱不禁风的,以前经常听到别人背后议论,说他这种人肯定是做不了合格的夫君……
所以,他一直很担心。
他很怕他的表现会让韶儿不满意,让韶儿嫌弃他无能。
还好,夫妻之间最影响感情的这一关,他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虽然,他拼尽了全力,咳……
“现在睡不睡?”
他低声问道。
姜云韶用额头抵着他,听到这话,姜云韶慢吞吞抬头看着他的下巴。
一瞬间的不好意思过后,姜云韶选择了忠实于自己的感受,她低声说,“不睡也可以,我还行,孟哥哥你呢?”
“……”
孟星河脸上的笑容微僵。
他低头愣愣看着他的小妻子。
等等……
啥意思啊这是?
他是想问韶儿现在想不想睡,如果想睡,那他就不让人送水来,不沐浴了,等明早再洗,可如果她不想睡呢,那就现在让人送水来,等沐浴过后,就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歇息……
结果,他韶儿的意思好像是……
他眨了眨眼,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愧是半月山庄的大小姐,不愧是家里开青楼的,在这个问题上,他家韶儿还真是格外的诚实放得开!
而作为男子,他又怎么会不喜欢他家韶儿的诚实呢?
他喜欢得不得了。
当然了,若是他现在的身体能像一年前那样,无比健康,那就更好了,不用像现在,陪陪妻子都得拿命来拼……
他低头拨了拨妻子的发丝,眼神宠溺。
虽然他现在很累了,但是,他会满足妻子的一切要求。
“不想睡,那今晚就甭睡了。”
他笑着握紧韶儿的手指,与韶儿十指相扣……
……
新婚的小两口在快乐,可是,沈云殊小崽崽不开心了。
他被爹娘拉着睡在姜家的客房,满眼都是震惊。
“我以后再也不能留在姐姐房间了?”
他懵逼望着爹娘,大声喊道,“怎么可以这样啊!不可以!我从小就是姐姐带的,我一直都是跟她睡的呀,她就算有夫君了,我也可以跟她和姐夫一起睡呀!”
沈长亭弹了弹他脑门,“不可以,姐姐嫁人了,以后她就要跟她的夫君和孩子一起睡了,你就得自己睡一个房间,学会独立了。”
沈云殊拍着床大声抗议,“凭什么姐夫不能一个人睡,凭什么要把我撵出来单独睡!姐夫都是大人了,他为什么要跟我一个小孩子抢啊!”
沈长亭揉着眉心无奈地看着墨美娘,“要不然你来跟他讲道理?”
墨美娘正在往脸上涂抹珍珠养颜膏。
见没用的夫君居然哄不住一个小孩子,她起身袅袅婷婷走来,一巴掌拍儿子脑门上。
她说,“沈云殊你听着,你要是跑去跟姐姐睡,那么有你这个捣蛋鬼在,你姐姐和姐夫的小娃娃就不敢来,你姐姐就生不了小娃娃,你那么喜欢你姐姐,你难道想让你姐姐一辈子生不出孩子吗?”
沈云殊懵逼地望着墨美娘,“为什么我在姐姐房里,姐姐的小娃娃就不敢来?”
墨美娘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小娃娃只需要一个爹,一个娘,你姐姐姐夫在那里就刚刚好是一个爹一个娘,可你要是跑进去了,那你和你姐夫两个男的在那里,小娃娃是不是要搞糊涂?他是不是就分不清楚哪个是他爹哪个是他舅舅了?他都被你们搞糊涂了,他还敢投胎到你姐姐肚子里吗?他会觉得,哎呀这个家好麻烦啊,这个家不欢迎我,我去下一家吧,让爹和舅舅自己玩去,我不奉陪了!”
墨美娘挑眉,“所以你看,你要是去了,你姐姐家的小娃娃就被你们吓跑了,你姐姐就生不了孩子,她就做不了娘亲,以后走出去人家会笑话她的,她得多难过啊是不是?”
沈云殊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他去了会把姐姐的小娃娃吓跑!
他连忙说,“那我就先跟爹娘睡吧,等我姐姐家的小娃娃投胎到姐姐肚子里以后,我再去跟姐姐姐夫一起睡!”
墨美娘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殊儿真乖,你姐姐没白疼你,你现在都知道疼姐姐了,真棒!”
沈云殊咯咯直笑,他特别得意地说,“我当然乖啦!我当然棒啦!我最喜欢的就是姐姐啦!”
墨美娘和沈长亭相视一笑。
好了。
搞定了。
接下来这小子会老实一阵子,不会去缠着他姐姐了。
睡觉睡觉,今天都忙了一天了,困死了。
沈长亭一家三口睡了。
姜家人也早已经各自安寝。
而隔壁侯府,却灯火长明。
侯夫人穿着素色寝衣,站在窗边,忧愁地望着韶光院的方向。
孟侯爷今天贼高兴,陪着宾客们多喝了几杯,早已经醉得跟烂泥一样瘫在小榻上,根本起不来。
侯夫人开着窗往外望,冷冷的夜风往屋里灌,吹得他直打哆嗦。
他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着侯夫人,大着舌头说,“夫人你……你咋站那儿?你,你干啥呢?你不会是舍不得儿子成亲吧?”
侯夫人叹了一口气,“你别管。”
孟侯爷搓了搓手背上的鸡皮疙瘩,“我不管,但是你能不能先把窗户关上,儿子大喜的日子,你不会想冷死我,谋杀亲夫吧?”
“……”
侯夫人默默回头瞅了一眼冷得蜷缩起来的夫君,然后不情不愿将窗户关上。
她揉着帕子走回小榻边。
看到孟侯爷眯缝着眼又要睡过去,她气恼地揪了揪孟侯爷的胳膊,“又睡又睡!你是一点也不担心啊!”
孟侯爷被揪得猛一激灵!
他瞪着大眼睛望着侯夫人,“大半夜的不睡觉干什么?你想干啥?有啥可担心的哪?”
侯夫人越发来气,“你是忘记了你儿子那是什么破身体了吗?你就不怕他折腾来折腾去,然后晕厥过去伤了身子?”
孟侯爷懵逼地看着侯夫人,“儿子自己心里还能没数?他都那么大的人了,又一向沉稳,他会量力而行的。”
侯夫人哼了一声,“他能有什么数?年少气盛的,好不容易娶到了心爱的姑娘,他能清醒的管住自己吗?万一……万一他胡来,折腾起来就没完,他那破身子怎么撑得住?我怕啊,真的怕,他本来就那样了,要是再把身子弄坏了可怎么办啊?”
孟侯爷眨了眨眼,刚要说话,侯夫人就指着他鼻子说,“你闭嘴,对于这种事你没有发言权,你自己是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有数!从战场上下来身上还带着伤都敢强迫我胡来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说话?有你这样的爹,你儿子也不见得是什么克制的好人!”
“……”
孟侯爷一脸无辜。
怎么还扯他身上了?
他好好睡觉,是夫人非要拉他说话对吧?结果他要说话吧夫人又喊他闭嘴,怎么越来越不好伺候了?
想了半天,孟侯爷小心翼翼道,“你要是实在担心,不然让丫鬟扶着你去韶光院,敲门提醒你儿子,让他悠着点,注意身子?”
侯夫人气得又拧了孟侯爷一把,“闭嘴吧你,净胡说八道!我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我是堂堂的侯夫人,我能做出来这种事吗?儿子新婚,我跑去敲门,这得让儿子儿媳妇多尴尬啊?儿子还好,我自己生的,他不会记恨我,可儿媳妇会怎么想?她会不会以为我在她成亲头一天就给她下马威?”
她戳着孟侯爷的脸,“我看你就是想让我儿媳妇恨我!”
孟侯爷笑出了声。
他说,“你看,这唯一能阻止你儿子的方法你又不敢用,那你在这儿担忧又有什么用?你在这里念念叨叨的就能让你儿子消停点安分点吗?并不行啊!所以你赶紧睡觉,睡觉,别瞎操心了!”
侯夫人又气得直捏孟侯爷的脸。
孟侯爷龇牙咧嘴瞅了瞅她,又一次建议,“不然,你让大夫在世子院坐着,让人熬着参汤在世子院等着,韶光院那边一有动静就让大夫带着参汤冲进去?”
侯夫人瞪着孟侯爷看了又看,觉得这简直是个馊主意。
可是她想了又想,也并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
最后,她只能起身去吩咐奴仆照做。
孟侯爷瞅见她忙去了,赶紧翻身闭着眼睛睡觉。
快睡快睡,睡着了就不怕夫人杞人忧天拉着他一起发疯了。
……
孟星河压根不知道他母亲有多么担忧他。
连等着救他小命的大夫和参汤都准备好了。
幸好他自己足够清醒,也足够争气,知道什么叫来日方长,闹了两次就美滋滋搂着媳妇睡下了,没有闹出新婚夜就请大夫来救命的笑话。
……
翌日。
孟星河和姜云韶难得的起晚了。
平日里天不亮就起来的两人,相互拥抱着睡得格外香甜。
姜家人本来等着小两口一起吃早饭,结果小两口迟迟没起,姜家人纷纷一笑,也不再等他们了,吃了饭就各自忙去了。
没有人吵闹,没有人喊起,两人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扭头看到窗外的阳光已经那么明亮,两人都慌了,赶紧穿衣裳起床。
孟星河下了床,让姜云韶别急,他出去看看情况。
一打开门,他就看到百无聊赖的三七和巧娘正蹲在一块儿下围棋。
三七扭头看到世子终于起了,他扔了棋子就冲到门口,笑嘻嘻喊,“世子爷!您终于起了呀!”
瞅见世子爷头发都没梳,他笑着又说,“您不用急,您亲爹您岳父您大哥已经吃了饭去衙门了,您亲娘您两个岳母也吃了饭正坐在一起聊天喝茶,您安心,他们没饿着肚子等您和世子夫人,他们也没有催你们,您和世子夫人就安安生生慢慢洗漱,小的这就去厨房给你们端早饭来。”
孟星河一愣,随即就放下心来。
吓死他了。
他还以为满屋子人都饿着肚子等着他和韶儿,那可就太糟糕了,让他和韶儿还有什么脸见人啊?
“去吧。”
孟星河拍了拍三七的肩,又看向巧娘,“打盆洗脸水来。”
巧娘赶紧点头,“是,四姑爷。”
孟星河站在门口,咂摸着“四姑爷”这个新鲜又好玩的称呼,实在是没忍住,笑容一下子从嘴角跳跃到了眉梢。
等巧娘将早就准备好的洗脸水端来,他没让巧娘进屋,伸手接盆子,“我来,你在外面等候吧。”
巧娘奇怪地看了一眼这个新姑爷。
干啥呀,她一个丫鬟,又不是男的,她怎么还不能进自家小姐的房间啦?
这个新姑爷是不是太霸道啦?
孟星河没去管巧娘想什么,他端着水盆进了屋。
将水盆放洗漱台上以后,他转身去喊韶儿来洗脸。
刚一绕过屏风,他就看到韶儿在对着镜子愣神,好像有点烦躁的样子。
“怎么了?”
他走到姜云韶身后,拥着姜云韶的肩,弯腰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