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韶生完孩子七天后,宫缩痛得到缓解,整个人的精气神也恢复了许多。
这七天,除了至亲每天来看她,其他人谁也没有不识趣的跑来打扰她休养。
包括章嫣然。
这个嫂子向来是知情识趣的,知道女人刚生孩子那几天很累很疲乏,根本没有精神来应付客人,所以章嫣然再想看小娃娃,也憋着没登门打扰。
这可就苦了姜世荣了。
他蹲在小摇床边上逗弄他可爱的小外甥,一眼一眼偷偷去看正喝乌鸡汤的姜云韶,“韶儿,你说你三嫂嫂今天会不会来看你呀?”
姜云韶都懒得搭理他。
每天问一次,不嫌烦啊?
对这种负心汉,她格外的没耐心。
孟星河好笑地捏了捏姜云韶的胳膊,侧眸温和告诉姜世荣,“三哥,你回去温书吧,三嫂若是来了,我一定立马让人去通知你。”
姜世荣不想走,找借口说,“我不回去,我再看看我小外甥,我小外甥真好看,白白嫩嫩的,跟我妹妹一个样,三舅看着都不想走了!”
姜云韶侧眸看了看姜世荣,无奈叹气,“三哥你看你,天天把小外甥当成个宝,你以前要是能好好对三嫂,指不定你的亲生骨肉比你小外甥还大俩月呢,你的小外甥都能有哥哥姐姐疼了。”
姜世荣听到这话,背脊瞬间僵硬。
怎么又说到他身上了?
他偷偷看了看妹妹。
他想跑了。
小外甥虽然很吸引他,可是妹妹的紧箍咒实在是太可怕,他宁可去背圣贤书都不要在这儿听妹妹念叨他。
姜世荣依依不舍的看了看小外甥,站起身来咳嗽道,“妹妹,妹夫,我想起我还有点事儿,我先走了啊,下午再来看小外甥。”
说完,不等姜云韶回答他就赶紧转身跑了,生怕姜云韶又念叨他。
看着他落荒而逃,孟星河笑出了声。
他轻轻理了理姜云韶的鬓发,“三哥其实也挺可怜的,如今他就像是过街老鼠,不论是爹娘还是大哥二姐和你,谁见了他都得数落几句,也就只有不会说话的小外甥能让他得到片刻安宁了。”
姜云韶看了孟星河一眼,无奈道,“也不是我们想跟他过不去,实在是他这副模样难看。他若是干脆渣到底,彻底放下三嫂安安静静过他自己的日子,我们谁又会念叨他?可他放不下。人家三嫂喜欢他时他渣人家,人家不要他了他又黏黏糊糊求着人家喜欢他,你瞧,我生孩子七天,他在我这儿等了三嫂七天,搁谁不烦呢?”
孟星河轻抚她眉眼,“别烦,坐月子可不能生气,也不能郁结于心,这是跟自己身子过不去。”
姜云韶笑道,“嗯,他不在我眼前晃悠我就不郁闷了,我心情已经好了。”
一口一口喝完了鲫鱼汤,姜云韶在孟星河服侍下漱了口。
看着孟星河去放痰盂,姜云韶说,“咱们家又不是没有丫鬟和嬷嬷,你干嘛非要亲力亲为?服侍我擦脸漱口也就罢了,你连给我换衣裤都要亲自做,谁家夫君跟你一样……”
孟星河放好痰盂擦了手然后去小摇床那边看他儿子,一边逗儿子一边回答姜云韶,“你生孩子我帮不上忙,如今你坐月子需要人伺候,我要是还跟甩手掌柜一样啥也不干,我心里怎么过得去?”
他抬头看着姜云韶,笑道,“再说了,我知道你不习惯让外人触碰你,给你换衣裳擦洗身子这些事还是得让我这个做夫君的做,你心里才不会觉得被冒犯,对不对?”
姜云韶眉眼含笑,“我怕你一直这样伺候我,今后会有心理阴影——”
孟星河失笑,“胡说,被妻子生孩子所受的苦吓出了心理阴影,这种人还配做男人吗,还配做父亲吗?”
他将熟睡的儿子抱起来,走到床边放进姜云韶怀中。
姜云韶抱着她白嫩嫩的儿子,亲了亲小家伙的脸蛋。
直到现在,她还有点难以相信,她竟然生了个孩子,这么漂亮的孩子,她竟然生出了一个小生命。
她问孟星河,“你跟爹想好取什么名儿了吗?”
孟星河拥着她们母子俩,笑道,“岳父说了,他外孙已经跟我们家姓了,我们家不能再剥夺了给孩子取名的权力,他说我们谁都没有取名的资格,这名字得他来取。”
姜云韶抬头惊讶地望着孟星河,“他们两个老人家没有吵起来?”
孟星河抚摸着孩子的小脸蛋,“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咱们家儿子才出生几天,可我爹的脾气已经收敛许多了,他如今就像那有孙万事足的傻爷爷一样,只要孙儿还是他的,其他事他都不争了,岳父说要取名字,他乐呵呵答应了,还说他是个大老粗,他肯定取不出好名字,取名字这种事儿交给咱岳父他完全放心。”
姜云韶听得愈发惊讶。
她这几天一直在房里养身子,公公就算想看孙儿每次来也是止步于房门口,然后让婆婆将孙儿抱出去在外面逗弄,因此她还没跟公公碰上面。
她自然不知道,公公的性子发生了转变。
想想一向暴脾气的公公变成了个和和气气的老头儿,她不由忍俊不禁。
她低头看着儿子,温柔说,“还是我们家宝儿面子大,刚出生就把你爷爷降住了,你爷爷都为你变成了个和和气气的老人家了,这全是你的功劳,是不是呀?”
孟星河也跟着笑。
他从小就是爹爹的掌中宝,他以为他爹这些年对他这个儿子已经足够喜欢了,可是直到儿子出生,他才知道,他爹原来还可以更溺爱。
这就是所谓的隔辈亲吧?
他都害怕,他儿子在这样一群长辈们宠溺之下长大,不会变成个纨绔吧?
姜云韶不知孟星河的担忧,她问孟星河,“今天怎么没看见娘?她每天都得进来看她乖孙三五回,今天怎么没来?”
孟星河闻言沉默了一下。
姜云韶发现了不对,扭头看着他,“怎么回事?你怎么不说话?”
孟星河抬手揉了揉眉心,然后无奈地说,“她去恶心张攸宁了,今天陈大人家有个宴会,她本来都推了,可是听说张攸宁会去,她赶紧就跑了去,说要去好好炫耀一下她乖巧又美丽的儿媳妇,炫耀她白白胖胖的大孙子,还要邀请张攸宁来参加咱们儿子的满月酒出口恶气,她说她得好好出一口恶气,否则张攸宁退亲的事儿她得憋屈一辈子……”
姜云韶听得愣愣的。
她这个睚眦必报的婆婆啊……
真是格外幼稚,还有点可爱。
她已经能够想象到今天宴会上张攸宁会多么尴尬难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