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奇瑜顿了顿,接着感慨道:“你可得清楚,甘肃这一个省份,全年的赋税收入还不足五万枚银币呢!
依我看呐,临近的宁夏行省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说不定还更少些哩!
就这么一套盘子的价钱,可比甘肃和宁夏两个省份整整三年上缴的赋税还要多出不少哇!
而皇上的皇家公司居然一口气卖出了六套这样的盘子,总价高达一百四十四万枚银元哪!
单算这笔交易的毛利,就足足有七十二万枚银币之多,这几乎相当于甘肃和宁夏两省将近十年的赋税总和啊!
啧啧啧,这钱来得未免也太过轻松了吧?”
杨嗣昌微笑着轻轻摆了摆手,缓缓说道。
“不不不,玉铉啊,你这想法可有些偏颇了。
京城之地,繁华喧嚣,但要在此立足且生活顺遂谈何容易,更别说是挣大钱了!
众人皆觉唯有皇上所经营的皇家公司盈利丰厚、财源广进,似乎赚钱轻而易举。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啊,这看似轻松到手的财富背后,实则饱含艰辛呐。
皇上不惜背负‘与民争利’这般千古骂名,背地里已经有不少人骂皇上是无道昏君,方才艰难地积攒下这些钱财呀。”
陈奇瑜听闻此言,先是一怔,随后哈哈一笑道:“文弱兄莫要打趣了,所谓‘与民争利’,究竟是怎样的民能有如此庞大的财力,竟引得皇上来争夺呢?”
话虽如此说,但当他的视线与杨嗣昌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交汇之际,心头忽地一颤,瞬间便领悟到了其中深意。
他自己亦是出身山西,对于当地晋商的情况自是再熟悉不过。
那些独门垄断的生意买卖向来都是由豪商巨贾以及权贵之人牢牢掌控在手,如今皇上涉足其中,可不就被视为“与民争利”了嘛。
杨嗣昌看到陈奇瑜沉默不语,心中明白他已然领悟到了自己话语中的深意,不禁微微一笑,然后转身面向众人,朗声道。
“诸位可知,这京城之地,生存着实艰难啊!
即便是贵为内廷之人,也难以幸免。
若想在此地避免使用强硬手段去掠夺财富,以免败坏自身声誉,那么拥有足够的钱财便成为了至关重要之事。
要知道,当今圣上曾言,皇家并不擅长生财之道。
即便外表看似坐拥四海之富,但实际上却如同那驴粪蛋子一般,仅仅只有表面的光鲜亮丽罢了。
唯有学会赚钱之法,方可于京城之中大展拳脚;而能够在京城畅行无阻,方能将势力延伸至整个大明天下。
这就是皇上说的他特有的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也是所谓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之理呀!
就拿方才诸位享用的这顿午餐来说吧,咱们总共不过区区八人用餐,然而所花费的银两,竟然已相当于城中普通百姓四家整整一年的生活开销!
可即便如此,咱们也只能这般吃饭。否则,一旦过于吝啬节俭,又怎能彰显出皇上的威福呢?
以前每当想要展现皇上的尊荣之时,户部的银钱袋子往往都会迅速干瘪下去。
不过如今情况已然不同啦,内廷的一应开支皆由内库支出,且内库与国库已然彻底分离开来。
咱们这一顿饭是皇上个人包的,以后不要以天下之财供奉皇上一人,这是皇上的大明,也是诸位和黎民百姓的大明。”
杨嗣昌说这段话的时候,周围人还没有觉得这是一段多么惊世骇俗的话语。
说话间,八人又回到外面的值房暖阁中。此时桌子上的面点已经被撤去,为八人重新奉上香茗。
八人还在久坐等消息的时候,皇极殿那边却已经是开始流血了。
\"铁骑如山崩,血染宫墙红。君王一怒下,万臣皆成空。昔日忠良骨,今成地下尘。百姓哀声起,国家前途昏。”
崇祯皇帝与一众勋贵武将在乾清宫内用膳,他们进食速度颇快,并未去叨扰军机处那八位阁臣以及巡抚大人,用过餐后便径直折返至皇极殿。
或者说他是故意悄悄撇开了八位大臣,悄着摸地带着武将们回到了皇极殿广场。
此时,北风如怒号般席卷而来,天空依然被厚厚的乌云所笼罩。尽管众人饮用了驱寒的姜茶,品尝了精致的点心,并且还被允许随时出恭解决生理需求,但那些文武百官却一直伫立在这寒风凛冽的皇极殿广场之上,整整吹了一个上午的冷风。
最终,实在难以忍受寒冷侵袭的官员们,总算是盼到了酒足饭饱归来的崇祯皇帝。
只见广场上站立着的文武百官们,平日里皆是那般光鲜亮丽,身着象征权力地位的红袍绿袍,能够决断千里万里之外边军们的衣食供给是否充足,所用器械是否精良。
然而此时此刻,这些位高权重之人却一个个被冻得如同缩着脖子的鹌鹑一般,全然没了往日的翩翩风度。
崇祯皇帝稳步登上高高升起的御座,稳稳地端坐其上。他的身旁依次排列着他的五位义子,还有英国公张之极、辽南总兵官刘兴祚以及副将刘兴治等人。
再往后站立着的乃是一整排身份显赫的勋贵子弟。其中有武定侯世子郭培民,其身形高大威猛;定远侯世子邓文明;定国公??世子徐允祯;怀远侯世子;英国公世子张世泽;还有那驸马巩永固;以及新乐侯刘文炳等等。
为了能够让那些如同烂泥一般难以扶起的勋贵子弟们重新振作起来,哪怕只是充当一下门面也好,至少能为自己这位皇帝增添些许光彩,崇祯皇帝可谓是绞尽脑汁,费尽心思!
他将这些勋贵子弟全部拉入宫中担任大内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