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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

“教授!”

年轻人的声音在汉默的耳边响起,他有些迷茫的睁开了自己的双眼,他的面前是一个年轻的男人,那个男人让他感觉有些眼熟,他的眼角有两颗泪痣,偏东方的面容相当的漂亮。

而对方还依旧在呼唤着他。

“教授!”

汉默回过神,看着自己手里面纸质的书籍,还有那熟悉的学院办公室,整个人显得有那么一些恍惚。

年轻人只是笑了笑,背着一个并不算太大的书包,站起了身对着他点了点头。

“教授,您应该回家了,图书馆要关门了。”

“回家好好的睡上一觉吧,愿你能有一个好梦。”

汉默恍惚的对着年轻人说了一声谢,然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在大学的图书馆睡着了。

他从自己口袋里面摸出了老旧的怀表,这枚怀表是妻子结婚纪念日送给他的纪念礼物,至今已经有了10年的历史,也是他一直以来最喜欢的礼物。

可是这怀表现在上面竟然爬满了裂纹,时间也停止在了8:29。

这怀表什么时候坏的呢?

8:29。

为什么是8:29呢?

时间已经不重要了,现在必须赶紧赶回家。

至于怀表,找个时间去修补就好了。

现在更重要的是妻子的晚餐。

他很怀念那炖牛腩的香味,他总有一种感觉,今天晚餐吃的是炖牛腩。

他找到了自己的老旧汽车,沿着熟悉的道路朝着自己的家开去。

今天回家的路很顺遂,一路上都没有什么车辆,路边的行人也是三三两两,只不过他莫名的能够感觉到那些行人都在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那些眼神空洞麻木,就好像是没有智慧和灵魂一样。

他并没有在意这些小意外。

因为他的家里还有人在等着他。

熟悉的小屋,熟悉的灯光以及灯光后面那熟悉的人影。

他把车子停在了车位,然后熟练的从自己的花坛,买了一朵漂亮的玫瑰。

颜色鲜红,上面还有着露水,是今天绽放的最漂亮的一朵玫瑰。

他推开了自己家的房门。

然后闻到了那飘荡在空气里面的牛肉香味。

他带上了笑容,朝着屋子内部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呼唤着自己的妻子。

“达令!”

他朝着厨房走去,试图找到那个身影,是走到转角的时候,电视机被打开了,嘈杂的新闻播报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播音的男主持声音极其的平稳,平稳到他每一个字节都不带着任何的情感,生冷的就好像不是一个活人。

“新款嗨药肆虐全球,根据相关线人的举报,这款嗨药的研发,来自于一位生物学教授,汉默.威克。”

汉默走动的身影猛的停滞,他修改了自己前进的方向,走向了客厅。

客厅里面电视依旧在亮着,可是电视里面,正在播放的却是球赛的直播,他的目光远远看去,只有一个小脑袋超过沙发,一头棕灰色的头发,让他确认了那个人是他的小儿子。

在仔细确认电视里面播放的确实是球赛之后,汉默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他想了想,走了过去,想要去摸摸自己孩子的脑袋,然后询问他今天学校的学习情况。

他的手穿过了那一头有些柔软的头发,随着他的手掌游动,他竟然发现那些头发在快速的掉落,那头发之下的皮肤格外的苍白,只有着那些深紫色的血管,在头皮之下疯狂的鼓动着。

他有些颤抖的抬起了自己的手,因为在他的手上竟然有着一抹鲜红的血液,他的心莫名的慢跳了一拍。

然后他看到了瞪着双眼的小儿子,他的小儿子现在眉心有着一个弹痕,全身赤裸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口,四肢已经不知去向。

这恐怖的景象让他猛的向后走了几步直到撞上了一旁的书架,那书架顶端用来装饰的研究奖杯,从书架的最顶端掉下砸在了他的额前。

疼痛让他感觉到了真实,那个在沙发上的脑袋已经变回了他小儿子的样子,依旧是那样的年轻充满活力。

“爸爸,你怎么了?”

汉默吞咽了一下口水,刚想说点什么,可是转瞬他的目光之中又看到了,孩子额心的那一枚弹孔。

他心里产生了恐惧。

他朝着厨房奔去,厨房里面依旧在传出牛肉的香味,可是在那炉灶之前,却没有他朝思暮想的那个身影。

他的心跳慢了半拍,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恐惧。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上了房子的二楼。

他推开了第一个房间。

房间里他的女儿躺在床上,背对着他似乎在煲着电话粥,似乎心情很不错。

这个时候他的女儿应该是刚刚拿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明年这个时候她就是一个成年人了,会去往他现在任职的大学完成学业,然后获得一个体面的人生。

可是下个瞬间,他眼前的景象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暖黄色的灯光,完全的破碎,只有一道惨白的光从窗口对面渗出,他的女儿依旧躺在床上,可是身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口,四肢被锁链锁着,固定在了床的四角,就是一个无助的囚徒,那双眼睛隔着很远怒视着他。

汉默恐惧的后退了一步,可就是这一步他面前的大门自动闭合。

他连忙上前想要敲开女儿的房门,可是他不管怎么敲这扇门都没有再次打开。

屋内传来了男人的声音,他很熟悉那个男人的声音,是他的侄子。

林恩。

恐惧。

他疯狂的敲打着那扇门,直到他的拳头渗出了鲜血,那扇木质的大门被鲜血染红,变成了纯粹的红色,可是门依旧是纹丝不动。

汉默沉默了,他好像失去了一切。

他扭过头,朝着房子深处最后一扇门走去。

那是他的卧室。

他站立在门前,伸手握住了那门上的握把。

可是明明只是轻轻用力的事情,却让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正在颤抖。

因为他隐约已经察觉了他所正在遭遇的是什么。

可是最后他依旧推开了这最后一道房门。

房门之内空空荡荡,只剩下了一张老旧的躺椅,和一个苍白的病床。

那病床微微鼓起,象征着那床单之下藏着的是一个人。

汉默走到了床前,他最后伸手想要撩起那个白色的床单,手掌在接触到床单的时候又有了一些犹豫。

这一次他失去了掀开的勇气。

只是跪在了地上失声痛哭。

他已经知道。

现在的他就是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