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非磨磨蹭蹭地走进放设备的小房间，眼睛不停地往外瞄，显然是热闹还没看够。
不大的办公室内，挤挤挨挨站了二十号人。
宋均靠在中间的办公桌上喝可乐。角落里瘫着失去双臂、废掉双腿的文森特，血液在他身下流成一片湖泊。
黑色墙壁上嵌着五只新盘，每一只中央都燃着一簇磷火，明明暗暗的绿光在每个人脸上投下鬼魅的光影。
除了二氧化碳分解的气泡声，这里只有压抑的粗重喘息和机器轻微的嗡鸣。
朱莉安耸了耸肩膀，熟练地给自己的胳膊打进一小支注射液。
漂亮国大兵杰克面露不忍地看了看文森特，又看了看宋均，再看了看拿着枪械的宋乞。
他最终沉默着摇摇头，移开了目光。
费原偷偷打了个哈欠，盯着宋乞装着手机的口袋发呆。
马库斯站在费原旁边，低头抱着双臂，不发表任何意见。
阿克巴冲着文森特冷笑了一下。
等李越非出来，宋乞递上一瓶阳气水：“顺利吗？”
“顺啊。”
骇人的沉默被打破了。
马库斯干涩地说：“宋乞和费原结束以后，我来吧。”
杰克拍了拍马库斯的肩膀，朱莉安吐出一口长气：“妈的，老娘正在兴头上。早点安排我。”
一群人极有默契，一个接一个地测完离开，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几近昏迷的文森特。
西辰辰将他拖进机器，熟练地放上了教师卡。
现在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十分，五角大楼内依旧亮如白昼，与总统眼里灼灼闪烁的怒火相辉映。
她唇周的肌肉微微抽搐着，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想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一些。
这场直播，文森特的争议虽然很大，但为她带来的热度和流量是无法想象的。
本来，电视台是同步直播着她在五角大楼内看国运比赛的场景，为她增加人气，却不料文森特一再翻车，甚至之前她用来给他造势炒作的“金手指系统”都是圈套！
总统只好让团队第一时间紧急停掉了她的直播，在一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目光下，牙关紧咬、怒火烧心！
夏国那只诡异让她颜面扫地，她又怎么能甘心？
十一点半。
文森特被两只诡异浑身是血地被拖出设备，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叫喊，属于他的屏幕彻底黑掉了。
宋均冲西辰辰温和地笑笑：“你的人，你收拾吧。”
这句话说得很隐晦，可西辰辰听懂了。
被揭穿的尴尬和慌乱使得她语无伦次：“不是，不，领导，我……”
宋均说：“就不打扰漂亮小姐打扫办公室了。”
办公室的门撞在门框上，关住了一地狼藉。
他对她这么凶，一定是因为文森特这个蠢货弄得他全知道了！
西辰辰瘫倒在椅子上，所有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宋均没有回宿舍楼，他的手机又开始嗡嗡作响，是正在换宿舍的好大孙在跟他叨来叨去。
什么换宿舍的过程异常顺利啦，没有诡异为难啦……
看来无面尖牙事情办得还可以。
宋均按照约定溜达到无面尖牙的办公室，办公桌上已经放好了一杯猩红的鲜血：“领导，您坐，您坐。”
宋均开门见山：“我想尽快把人类送出去。”
无面尖牙懂：“是是是，领导，我明白，业绩最重要。我们文艺伪装部门规矩不复杂，不复杂。流程也就一天，就是抽个奖，造个势，进行一下和平友好关系的促进……”
他打开手机调出图片，给宋均耐心讲解。
“您看啊，抽奖就是用这个大转盘，百分百中奖率，d级道具到S级道具应有尽有。”
宋均放大了图片看，转盘被划作无数个细条，每一条上都写着一种道具的名称。
但宋均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情。
他问：“抽完了之后呢？”
无面尖牙咯咯笑了，鲨鱼似的牙齿让宋均有些恶寒。
“抽完以后自然是绑定……绑定了，这些道具才能使用，否则都只是花架子罢了。”
这跟冥宝上卖的不太一样啊？
宋均敛眉：“啊，这样一来，不但能让人类被诡气改良，还能让他们看起来强大。”
无面尖牙打了个响指：“bingo！那些蠢人该有多开心啊。”
宋均问：“绑定以后，又是什么个流程？”
“当然是大肆宣扬一番我们的诚意，给予他们的国家以丰厚的奖赏。”无面尖牙不假思索地裂开嘴，“我们准备了新的粮食种子、新的矿脉和新的鱼苗鸡苗猪崽，当做礼物送出去。这些东西能够让粮食产量翻几倍，可是……嘎嘎嘎嘎嘎！”
无面尖牙捂住嘴，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可是呀领导，他们吃了，到时候就会是一只只菜诡。
想怎么奴役都行呀！嘎嘎嘎！”
大概是说得高兴了，无面尖牙的嗓音并不像先前那样有质感，变得越发尖细奇诡。
宋均说：“他们万一发现怎么办？”
无面尖牙笑得更开心了。
“无稽之谈！这是暗夜精心准备的火种，谁能发现得了呀？只要瞒过了上面……”
他的笑容忽地一收，意识到了什么，变得有些讪讪的。
宋均似笑非笑：“哦，你想瞒过谁？是佛陀呀还是三清？”
这句话踩到了无面尖牙的尾巴。
他惊叫一声，原地蹦起来，紧张地环视一圈四周，这才捂着嘴，畏畏缩缩道：“领导，你别…别呀。那两个……已经被我们净化了。
再说，晦暗降临，它们可发现不了。”
宋均点点头，思索片刻，又问道：“咱们文艺伪装、宗改和生改这三个部门有所关联，那经济金融部都做些什么？
你的规则里，要把人类再送去经济金融专业吗？”
这个问题对于无面尖牙来说，显然有些难度。
“嗯…嗯，我想是不用……”无面尖牙犹豫道，“经济金融嘛，那不就是冥民银行？”
冥民银行？
宋均有些讶然。
“这个星球上，有冥币，还有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无面尖牙再次露出闪耀的八颗牙齿，“冥币力量充裕，是个新奇玩意，我也在用。”
他手上一抖，亮出一张往生咒：“嘎嘎嘎……一张能换几百诡能，我先前可从没见过。
我可不知道暗夜要冥民银行干什么，不过神有神的道理和思量。
我呀，只需要享受。”
“前几个星球都没有这种货币？”
“没有，怎么会有。”无面尖牙不假思索，“没有神明，怎么会想到给另一个世界的人寄东西？”
“那要用什么交易？”
“人肉呀。”无面尖牙舔了舔嘴唇，“人肉，被诅咒的物品，第二个星球的时候我们拥有了诡能币。哎呀……好久远的记忆呀。”
宋均“嗯”了一声，他问得差不多了。
就只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经济金融专业的导师是什么来头？”
无面尖牙眨了下一边眼睛：“他呀，就是个空壳子。
冥民银行财富部，说起来好笑人哦。”
……
宋均临睡前编辑了长长的一段话发给宋乞，除了将“暗夜火种”的情报递过去以外，还特地嘱咐他明天不要绑定道具。
宋乞回了个ok：“放心吧大佬，我们可不会。”
宋均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其他人能不能用诡异手机？”
宋乞自然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能，大佬，我一早就试过了。这种手机很特殊，只有诡异和拥有系统的人类可以用。
对了大佬，费原和李越非一直馋我的手机，我可以给他们买吗？”
宋均说：“以后这种小事你自己决定。”
“好嘞祖爷！”
两边都沉默了，宋乞几乎是立刻就撤回了那条一个兴奋就手滑发出去的信息。
宋均盯着那行灰色的撤回提示看了一会儿，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那头又秒发五个字：“对不起均哥！”
结果再次秒撤。
宋均无语了：“宋乞，如果你今天兴奋到上头不适合讲话，你干脆就闭嘴。”
宋乞安静如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