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文臣把狗蛋手里的鞭炮夺过来,严厉呵斥。
“这鞭炮是你姜姨做的,她说了,她不在场,我们不能直放,要是弄不好炸伤身体怎么办!”
狗蛋一直很怕付文臣,觉得他没姜兰那么随和,被这么说,立马乖巧点头。
“嗯嗯,付叔叔我错了,我不拿了,你别生气。”
鞭炮是姜兰捣鼓出来的,她自己都不能保证可以放响,不知道放出来会是什么效果。
他们是不敢给狗蛋一个人玩的,没有大人在场,鞭炮又不稳定,怕会出事。
姜兰在厨房做饭,完全不知道他们俩已经进行了一次深刻交流。
年夜饭准备的很齐全,鸡鸭鱼肉每样都不少,因为有小孩子在,姜兰还做了糖葫芦。
姜兰把裹完糖浆的山楂放到外面定型。
狗蛋被糖葫芦吸引了注意力,把放鞭炮抛到脑后,此刻他正踮着脚尖,看着雪地里的糖葫芦流口水。
付文臣把鞭炮藏起来后,到厨房帮姜兰做饭,他拿起一颗大白菜切成条。
田婆婆看见,满意点头,她把焯好水的鸡块递到姜兰手里,眼神往汪远方那边瞟了一眼。
“哎,小兰呐,你这男人真不错,咱大队里可没几个男人愿意给媳妇打下手的,他们连去厨房都觉得晦气,啥事都交给媳妇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娶了头牲口回来!”
姜兰看了一眼自己男人,也很满意。
“他对我确实很好,不过我看狗蛋也不错,我看着好几回了,他拎着小水桶帮你浇菜,狗蛋长大也是个小男子汉。”
孙子被夸,田婆婆心情舒畅。
做年夜饭她也落了一手,粉蒸肉就是她做的,味道很是不错。
提到狗蛋,姜兰想到,那天跟他说,让他上学的事。
见田婆婆这状态,狗蛋应该还没说,田婆婆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找她商量。
狗蛋不好意思开口说想上学,怕花钱,姜兰假装无意间提起。
“狗蛋过了年也七岁了吧,有打算让他上学吗,学了知识能明事理,肯定更懂事。”
田婆婆从来没想过,上不上学这个问题。
她以前只想着能养活狗蛋就不错了,根本不敢奢望让他上学,家里穷的好几年没做过新衣服,能填饱肚皮就是老天垂帘。
现在狗蛋每天坚持不懈去山里捡药草卖药包,挣了不少钱,家里也渐渐富裕起来,有了姜兰提醒,田婆婆有些心动。
“小兰,你知道上学需要多少钱不,该找谁说上学的事?”
这话把姜兰问住了,她也没在这上过学,对这附近有几个大队都不清楚。
她看向一旁看火的男人,用眼神示意该你上了。
付文臣添了一把柴火,用扇子扇着火。
“用不了多少钱,莲花大队旁边就有一所小学,老师是下乡好几年的老知青,学费应该是三四块吧,要是想让狗蛋去,可以找队长帮忙联系。”
听到学费三四块钱,田婆婆松了口气,这几个月狗蛋挣的足够了。
等以后狗蛋上学的时候,她就去采药草做药包,肯定能供上他。
田婆婆把以后要做的事想好后,欣喜不已,拉着狗蛋,期盼看着他。
“狗蛋,你想不想上学,要是想,奶奶就是砸锅卖铁也供你去。”
狗蛋现在能自己赚钱了,有了底气,也能说出自己真实想法,他鼓足勇气看了看姜兰,而后看向奶奶。
“奶,我愿意上学,我想上学,我想变成像姜姨这样有学问,认识很多字,知道很多事的人。”
姜兰是他崇拜的人是他的人生目标,狗蛋一直以来的心愿,就是变成姜兰这样有学问的人。
田婆婆心疼的抱住狗蛋,拍着他的后背。
“好,好!那咱就上学!”
付文臣把姜兰做好的红烧鱼,用盆子扣上,保证上桌前是热乎的。
他路过狗蛋身边,随口说了一句。
“不给狗蛋换个名字吗,上了学可以起个新名字,不能总狗蛋狗蛋叫,不太好听。”
田婆婆被提醒,拉着狗蛋到姜兰身边。
“小兰,他一生下来还没出百天,他父母就被洪水冲跑了,没来得及给他取名字,我不不认字,只给取了个贱名,好养活,你认的字多,你给他起个名字吧。”
付文臣说的有道理,狗蛋这个名字在村子里叫没什么。
但能上学的人家,肯定有家底,生活算是富裕,名字也都不是贱名,狗蛋要还叫狗蛋,肯定被人看不起。
姜兰把炸好的酥肉盛到碗里,抽空看了一眼狗蛋。
“成,我来起,田婆婆狗蛋父亲姓啥?”
田婆婆立马回答,“王,姓王。”
做饭太热,姜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想了想。
“姓王……那就叫王元林吧,元字意指头,有能耐,聪明,林字意众多,生生不息,繁荣昌盛,希望他以后能意志坚定,有进取心,有韧劲儿。”
田婆婆虽然听不太懂,但至少听着比狗蛋强,她看向狗蛋,询问他意见。
“咋样,王元林,你喜欢不。”
狗蛋眼睛晶亮,猛点头,“我喜欢!王元林,真好听,我特别喜欢,谢谢姜姨。”
姜兰拿了一块没裹酱汁的酥肉,递到他手里,笑容宠溺。
“你喜欢就好,以后就叫你元林了。”
王元林拿着酥肉咬了一口,眼睛弯的像月牙,嘴角扬起大大笑容,开心的不得了,他也有名字了。
年夜饭做好,端上桌,汪远方好巧不巧这时候来了。
他看见一大桌子香喷喷的饭菜,眼睛快长在桌子上了。
“哎呀!我这来的真是时候。”
付文臣拉了他棉袄,示意他站起来。
“洗手了吗,就吃,去洗手。”
汪远方拗不过他,撅嘴去洗手,洗手前从袄子里掏出两封信,扔给付文臣。
“呐,邮递员三天前就送到了,我爸忙着宣传自己得了锦旗的事,就忘了给你了,里面有一封是嫂子的。”
姜兰想不到有谁会给她写信,看了眼信封,没署名,她随便扔在一边,准备晚一会儿再看。
付文臣拿过自己那封信,要拆开时,汪远方凑近,伸长脖子想看写的啥。
“这谁写的信啊,神神秘秘的,还没署名。”
付文臣也不知道,他拆开信,认出字迹,他避开了汪远方视线,出去到门口读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