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炎炎，山上野物疯长，树林深处有许多野果子啥的，根据赵明月的记忆，似乎还有葡萄树莓一类的浆果，现在正是时候。
她盯着赵二婶身后的姑娘发呆，想着一会正好从商场里拿出来点，就说是她捡到的。
那姑娘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头更低了。
张艳华扯了扯赵明月，小声道：“你连这是谁都忘了？”
赵明月眨眨眼，随即注意到赵二婶身后的姑娘，看起来比她大个两三岁的样子。
刚才她发呆，可能让人误会了，可她确实不记得。
张艳华摇摇头，心里再次为小妹被磕坏了的脑袋可惜。
“二婶家的小闺女清荷啊。”
清荷？
赵明月目光流转，突然想起来了。
赵父有个亲弟弟，人称赵二叔，家里一共五个孩子，老大老二老四是小子，老三老五是姑娘。
这个赵清荷就是老五了。
现在19岁，原本在村子里这个年龄早就结婚了。
但赵清荷第一次定了亲的那个男人在河里淹死了，第二次定亲的男人又从山上掉下来摔死了，再也就没人敢帮着保媒。
不然大伯家是大队长，自己祖上又都是贫农，这样的出身不知道多少人家抢着要呢。
现在赵清荷跟着二婶一家过日子，外头风言风语说啥都有，多数还是说她八字不好克男人。
记忆里，这个姑娘是个直爽人，结果现在被逼的只能低头过日子。
“明月和清荷也多少日子没在一块玩了，正好今儿上山一道儿走吧。”
赵明月回神，就见赵母在冲她眨眼。
赵清荷眼里露出点点光芒，可随即又黯淡下去，她往赵二婶身边挪了挪：“没……没事，我自己走也一样的。”
她知道大伯家对明月妹妹保护得好，万一到时候和她走得太近了，有人说三道四，大伯娘会心疼的。
她生的清秀，露出这样的表情也让人心疼。
赵明月想都没想，就拿着箩筐到她身边：“自己走啥呀堂姐，我妈都说了，你找蘑菇可厉害了，一会你带着我一起找，今晚上我要喝蘑菇汤。”
说着，还伸出一只手挎在她胳膊上。
赵清荷不可置信，眼里迅速升起薄雾：“堂妹，你……”
“行了行了快走吧，一会都让他们抢光了，我还想吃浆果，堂姐你也帮我找找奥。”
“行！”
赵清荷心里感激，冲赵母一笑，两个姑娘手挽着手走在了最前头。
赵母让她笑的心里一酸，扭头就看见赵二婶在抹眼泪。
她没说话，拍拍赵二婶肩膀：“多大岁数了还掉泪珠子，不嫌丢人呢。”
赵二婶：“大嫂，我……”
“别说了，都是有闺女的人，我懂。”
妯娌俩都没再说话，跟在这些小辈身后。
赵明月性格活泼又聪明，见赵清荷不愿说话，又一直低着头，就知道她还是在意外人的话。
这种事，在啥时候都是亘古难题。
她也没法劝她啥。
身边有不少上山妇人和孩子顺着路挖野菜。
赵明月不认识，只能追在赵清荷屁股后，赵清荷也感激她陪着自己，所以找到的野菜都分她一半。
很快赵明月的箩筐里就积攒了一小半。
可她并不想找这些。
“堂姐，你知道哪里有野果子啥的吗？”
她舔了舔嘴唇：“我想吃野果子了。”
“那应该再往上走走。”
赵清荷擦了擦汗，立刻放下手里的野菜刀，又抓了一把野菜放在她箩筐里：“小妹，给。”
赵明月有点不好意思：“堂姐你不用……”
“给你你就拿着吧。”赵清荷抿了抿嘴，“都很长时间没人挽着我的胳膊了，小妹你是第一个。”
不管是为了安慰她还是啥，她心里都很感激这个妹妹。
所以称呼上也从堂妹变成了小妹。
赵明月有点不好意思，突然觉得脚边有点痒。
他的背带裤能露出脚踝，应该是有草扎着了。
赵明月低头准备将裤腿放下来，结果猛的和一双黑黝黝的小眼睛对视。
那双小眼睛的主人也没想到挖洞能挖到这边来。
两双眼睛愣了愣，同时发出尖叫。
赵明月拿着箩筐拼命往地上砸：“救命啊，有老鼠，有大老鼠，救命啊，救命啊！”
竹鼠被她砸的晕头转向，几次想再往回跑都被堵住去路。
赵母听见声音追过来：“老鼠，老鼠在哪呢？”
“地上，在地上！”
赵明月瑟瑟发抖。
她从小最怕老鼠了，而且还是她头那么大一只的！
她一蹦三尺高，窜到赵清荷身后，赵清荷伸手护住她。
赵母眯着眼睛去看那个被砸的半死的竹鼠，一下扭断脖子：“这是竹鼠，烤肉可香了！”
赵明月：“！”
烤肉！
她妈还用手！
好可怕。
赵母将竹鼠装到箩筐里，给闺女把裤腿放下：“吓坏了吧，竹鼠在咱山上可不多见，得再往上走走到竹林那边呢，它倒霉，让闺女你给撞到了，不过下次看见了离得远点啊，这玩意儿虽然胆小但是毕竟是牲口，要把你咬着了还得去防疫站打针，遭罪呢。”
“我知道了。”赵明月乖乖答应一声，还心有余悸。
众人这会都上来了。
赵母将闺女箩筐里的野菜倒进她的箩筐，盖上竹鼠的同时，赵明月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正好赵清荷冲她摆摆手，赵明月立刻扑了过去，发现这里居然有一大片被人采摘剩下的野葡萄！
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两个小姑娘尝尝鲜了。
她立刻伸手去摘，就在去摘第三串的时候，手上又触碰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赵明月汗毛都竖起来了，压住尖叫猛的一甩。
就看见一个白色的抛物线直挺挺的落在眼前。
那兔子口鼻流血，蹬了两下腿就死了。
赵明月吃惊，鸡皮疙瘩迅速消散下去。
她今天的运气也太好了吧，一只大竹鼠，又碰到了个兔子！
她嘴里迅速分泌出口水，趁没人看见，将兔子放进了箩筐里。
正常来讲，她应该将打到的猎物交给队里，能换点工分。
但猎物太少，大家平分不了，所以纵使有打到这种小猎物的人，也都悄悄地带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