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是坐在凳子上的,轻轻往后一退就站起来了。
赵明月弯着腰去咬死结。
赵尧突然起身,让她本来打算落下的脑袋顿时没了着落,整个人都失去平衡冲前一扑,没来得及收回的牙顿时磕在赵尧的腹肌上。
男人肌肤的炙热灼烧着脸庞。
她顿时瞪大了眼,忙要从他身上爬起来。
结果一脚踩到板凳,又重重的向前扑去。
叮当!
馨香乖软的一团撞进怀里。
赵尧脊背瞬间僵直,伸手将整个人捞了起来,另一只手扶稳了凳子,身上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声音也变得喑哑无比:“没事?”
赵明月很快从他怀里出来,看见他肚子上的牙印,脸色烫的吓人:“三哥,你疼不疼啊?”
原本的伤口都没好,现在又多了一个。
赵明月羞愤到想哭。
“不疼。”赵尧深吸一口气,觉得今天格外难熬,“你的牙没事?”
赵明月捂住嘴,眼角泛红,还带着水汽:“我没事。”
被啃了一口的又不是她。
小姑娘再次将人按到凳子上,委屈的鼻子一哼一哼。
“你肩膀那有个死结,没有剪刀我只能用牙,你躲什么。”
原来是死结,他还以为……
赵尧抿唇没有说话。
是他想多了。
赵明月绕到他背后,提醒了一句:“我要用牙了,不许躲!”
说着,还用两只小手扶住他的肩膀。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敏感处。
赵尧身体瞬间绷直,感受着肩膀上的撕扯,脑子里某根弦摇摇欲断,一片混沌。
等回神的时候已经换上了新的纱布。
小姑娘低着头喂兔子,杏仁大眼时不时还偷偷地瞥他一眼。
太尴尬了。
真的太尴尬了。
哪见过直接啃人家腹肌的。
她没脸了!
赵明月小脸皱成一团。
赵尧胜在脸皮厚,骨节分明的大手一颗颗系上纽扣,随手将桌上被小姑娘啃了一半的糖扔进嘴里,仿佛从没发生刚才的事情:“你想说苏黎怎么?”
赵明月垂眸,看着棉团的三瓣嘴不停咀嚼,把刚才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如果能互惠共赢不失为好事一桩,但是我担心这个透露给她消息的人不怀好意。”
她道:“还有,她初来乍到,无依无靠,是怎么知道老歪和小歪的。”
毕竟这是黑市的人,就连她都只合作过一次。
她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书里面的细节。
那个高人只是一笔带过,从没说过是谁。
应该是一个没有圆过的坑。
她身为读者的时候可以不在意,但如今置身其中,一步走错了就容易进局子,必须要弄明白。
投机倒把,怎么着也得两三年吧。
赵明月有点紧张的看向赵尧。
眼角还坠着刚才尴尬出来的泪珠,鼻尖也磕的泛红,小脸儿看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赵尧站定在旁,眼底眸光微转:“这件事交给我就行,在没出结果之前,你先不要和苏黎过多接触。”
赵明月点头,目送赵尧去了麦场。
反正她也没把话和苏黎说死,再说,按照苏黎的人品,既然自己拿钱帮助她,那她就肯定不会供出自己什么。
她并不是不信苏黎这个人,而是担心她身后有谁。
赵明月一直在细心想着这件事,全然忽略了她三哥刚回来几天,怎么查,用什么查。
趁她发带的这会功夫,赵处突然爬上了靠后窗户的桌子,小脸鼓鼓囊囊,手上还沾着红色的汁水。
她吓了一跳,忙去打落他手里的东西:“你吃啥啦!”
“莓莓~”
小团子露出几颗米白色的小牙齿,指着外面,然后又踮起脚尖去拿窗台上的东西。
赵明月瞳孔微缩。
树莓?
哪里来的?
顺着赵处的小手看去,一个倔强熟悉的背影越走越远。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眼神,还回头冲她笑了一下。
是郑想娣。
二姐给她的。
几乎堆满了窗台。
乡下水果不多,能吃的只有夏天的野果子,而原主最喜欢吃的就是树莓,郑想娣都记得。
这两天郑家根本就不消停,她还要上工,估计是夜里下工之后才去山上找的。
赵明月放进嘴里一颗,比杨贵荣那天给她的还要甜。
小家伙吃的不亦乐乎:“小姑姑,送绿豆水的姑姑。”
他都认识了。
赵明月嗯了一声:“那个也是姑姑,知道吗?是小姑姑的姐姐,可疼小姑姑了。”
赵处迷茫的眨着眼,乌黑的眼仁儿透露出迷茫。
赵明月笑着摇摇头,自己和这小家伙说这些干啥,他又不懂。
她直起身子,将剩下的树莓都拿到了桌子上,将小家伙抱到板凳上面让他慢慢吃。
随后又从商场里拿出了不少蓝莓放在口袋里,一边核对工分一边往嘴里扔。
杨贵荣过来的时候碰到了郑想娣。
虽然她讨厌郑家人,但知道这丫头是个好的。
“小妹,你二姐没和你说啥吧?”
“说啥呀?”
赵明月往嘴里塞了个树莓,好奇的盯着她。
“没说啥就行。”
杨贵荣松了口气,把赵处抱在怀里给擦嘴:“是郑大伯,昨天就缠着咱爹把他儿子放出来,一口没提他老伴儿的事儿,你说多没心肝儿啊。”
她啧啧两声:“咱爹说了,要不是他在派出所力保郑家别人都不知情,他们家所有人都跟着不好过,把他吓唬了一顿才消停,二嫂刚才就看见你二姐过来了,担心是郑大伯逼着你二姐和你说啥,所以过来瞅瞅。”
毕竟郑家人啥样她也不是不知道。
“姑姑给莓莓~”
赵处递给杨贵荣一个。
赵明月问:“是爸爸和派出所的人说郑家剩下人没问题的吗?那郑大伯没说啥?”
“那还能说啥。”杨贵荣回味着嘴里的酸甜,“把老郑头吓得灰溜溜走了,你看他疼儿子能有多疼,一听连累自己屁都没放一个。”
杨贵荣哼哼两声:“从头到尾都没提过他那个便宜媳妇儿。”
将赵处放下:“知道你没事儿就行了,二嫂得赶紧去干活了,你好好待着吧奥。”
说着拿起镰刀又风风火火的走了,颇有几分赵母的风范。
赵明月的嘴唇抿在一起,指尖不由自主的扣着桌上翘起来的漆皮。
这个年代一人批斗全家都会被看不起。
她爸爸是为了她,才没有说郑家剩下的人有问题。
爸爸是想让她身边还有一个至亲骨血多多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