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月刚要叫就被人捂住了嘴：“是我。”
赵尧？
她赶紧爬起来，抓住男人的手指头：“你咋过来了，今天你到底咋惹咱爸妈了？为啥爸妈那么生气。”
她打开手电筒，心疼的往赵尧脸上吹了吹：“打的这么使劲儿，疼不疼啊。”
“不疼。”赵尧反而轻松的笑了，滚烫的大手贴在她冰凉的小脸儿上，“晚上吃饭时候吓坏了吧，还没见过爸妈这么生气。”
“可不是，你还没告诉我到底为啥呢。”
赵明月的注意力并没有被转移。
赵尧扯了扯嘴角，在她掌心亲了亲：“你别管了，反正最近一段时间爸妈不会逼迫你相亲。”
赵明月目光有点直：“咋的，你都扛你身上了啊？”
可不就是扛他身上了。
他对爹妈说的是他喜欢明月，还没说俩人处对象了。
除了赵春之外也不知道俩人在一起。
万一告诉了小丫头他和父母坦白了这件事，小丫头肯定心慌，瞒不过去露馅，倒霉的是他们俩人。
反正，把小姑娘保护好了才是他的首要任务。
赵尧摸摸小姑娘头上翘起来的呆毛：“咱俩在一起的事儿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明白吗？”
“明白。”赵明月点点头，往他怀里靠，结果还没靠上，突然反应过来，“可是被文文姐两口子看出来了。”
“那没事。”赵尧把她小脑袋按在怀里，“他们又不会往外说，现在主要是爸妈这里，我自己会搞定。”
“什么意思啊。”赵明月拧眉，有点不好的预感，“你现在就准备和爸妈坦白吗？”
那这个年肯定不能好过了。
赵明月做好了皮鞭沾凉水的准备。
“还没说呢。”赵尧用鼻尖蹭了蹭小姑娘的额头，莫名很心安。
“就算要说，也不是现在，你就老老实实的，明白吗？”
“哦。”
赵明月往他怀里缩了缩，抱紧了赵尧的腰。
反正不管发生啥，她都会和赵尧一起面对的。
第二天轮到秦高峰开拖拉机。
赵家一家子早早地去车斗上占座，等其他村民再来的时候都没啥地方了。
怕赵明月直接坐下会着凉，赵尧还特地给她拿了个小马扎，坐下比周围的人高出来一个多头。
如果放在从前，赵母肯定喜笑颜开的夸自己这个三儿子有眼力劲儿。
可是现在，哼。
她在赵尧后脑勺上拍了一下：“滚一边坐去。”
“我不去。”赵尧神色淡淡的，又掏出来一个小垫子给了赵母，“妈做这个，不然凉。”
凉！
能有老娘心凉吗！
秦婆子挤在赵母身边，费劲吧啦的：“我说赵大娘，你们这一家子十四五个人咋今天都去镇子里，干啥呀这？”
“这不快过年了吗，我闺女刚发了工资，说一家子还没一起溜达过，要带着俺们一起去镇子上溜达溜达。”
赵母胸膛挺直了不少，叹气道：“哎，你说就是女大不中留啊，前阵子相亲，这个也没看上，那个也没看上，就想留在俺俩身边照顾着，怕以后离得远了想我，你说闺女家咋就这么贴心呢，为了俺们老两口都不愿意嫁人了。”
秦婆子：“……我哪知道，我又没闺女，你问梁大娘去。”
赵母就和没听见似的，瞥了一眼自己小儿子。
“哎，还说了，要是不能留在俺俩身边，那宁愿就不嫁人，你说说，今天还非得掏钱，让俺们照着15块钱花，这不是一个月的工资吗，以后过日子啊，可不省心。”
杨贵荣心眼儿多啊，一下就听明白自家婆婆啥意思了。
昨天还要揍人呢，今儿就开始给自己儿子找补了。
不想远嫁，那嫁给赵尧不是最实在吗。
儿子就是女婿，闺女就是媳妇儿，还不怕以后没法给闺女撑腰，有啥问题足不出户揍一顿就解决了。
她这个老婆婆，还是疼孩子。
她看了一眼手腕上前阵子小姑子送的女士手表。
紧跟着加入战场：“诸位大娘别听我婆婆的，她就是太疼闺女了，要我说啊我小姑子也没有我婆婆说的那么好，就是不舍的把钱花在自己身上，全都交给家里了，一点不知道想着自己，这要是嫁人了要吃亏的，我这个当嫂子的都心疼啊，告诉她不能这样……”
前半句把赵母气的不轻，正准备打人呢，后面半句就让杨贵荣给秃噜出来了。
赵母眉开眼笑，这二儿媳妇，她打小看着就行，果然机灵。
俩人一唱一和，夸了一路。
车斗上的大娘们恨自己没个这样的闺女。
小伙子们恨自己没能耐娶赵明月。
小姑娘们恨自己没人家优秀。
果然，他们谷丰村的仙女儿就应该是这样的。
下车的时候赵明月腿都麻了。
夸的。
她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优秀，恨不得让赵母再来两句。
“来来来都过来，一个也别丢了。”
赵母率先抓住闺女的小手腕，把人和赵尧隔开，还给了他一个防备的眼神，“离我闺女远点。”
还补了一句：“不要脸的臭小子。”
赵尧：“……”
默默的远离了两步，然后眼巴巴的看着赵明月。
赵明月还以为是因为昨天的事儿生气，眨了眨眼示意他没关系。
“先去坐公共汽车，上县里拍照，然后咱们在县里吃饭，自家大的都看好小的，小的不行乱跑，谁让老娘抓住了不听话回家柳条伺候，都听见了吗！”
原本还新鲜着的众人马上老实了，跟着坐上公共汽车。
等到了县里的照相馆都十点半了。
确定就是上次赵明月他俩去的那个。
见到这俩人过来，摄影师一下就认出来了，偷偷摸摸趴赵尧耳边。
“你这次让你媳妇儿给我做模特，我把你全家福免单咋样？一块五呢。”
赵尧皱眉：“我给你做模特行不行？”
他看他长得挺像模特。
摄影师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这人不笑的时候和土匪似的，别把他顾客都吓跑了，啥玩意儿他做模特。
人多，全家福不好拍，第一个就是排位置的问题。
父母坐正中间，抱着最小的赵晓和赵处。
然后两边是两个儿媳妇，二老身后正中央的位置是宝贝闺女，几个臭小子站在她两边，最后头才是赵大刚赵二刚兄弟俩。
咔嚓。
照片落款。
1972年腊月26，晴，赵家三代全家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