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主考翰林的话后,王志常脸上闪过愧色,随后他又坚持着他自己的观点说道:“这个道理在下自然懂得的,但是自古以来官官相护,说不定你们几位考官和陆总督有什么私人往来也不一定。”
“放肆!真是岂有此理,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主考翰林大怒。
“请考官息怒,在下无意得罪,但事关科举大事和在下的文名,无奈冒犯,还请恕罪。”
王志常再次作揖,态度放得很低,但是依旧不依不饶。
“你……”
主考见此心中有气也不好发作,无奈地摇摇头:“说吧!你想让我们怎么证明?”
“简单!”
王志常说道:“请考官将我和陆姑娘的《平寇论》拿出来对比一下,是非高下自然一目了然。”
“王举人,你这是在争文名啊!”
主考说道:“你要清楚文名相争的后果,如果大家一致认为陆心的文章要胜过你,就算你今年考中澎州榜第二名的成绩,你也一样会身败名裂的!”
王志常脸色一沉,文名相争是非常激烈的,胜者扬名,败者遭受羞辱,更有甚者因为扛不住文名相争的失败而自尽,古往今来就有不少读书人在文名相争里折损,令人为之叹息。
“考官大人,在下已经想清楚了,王某若是真有实才担得起澎州解元,就定不容忍他人害我名誉。”
“但如果陆姑娘的文采的确在我之上,那在下质疑文榜便是大罪,就算总督大人法外开恩饶恕,在下也一样会受到万民唾骂。”
“但是!王某的确不甘位居第二,也心存怀疑和侥幸之心,今日如果不能释怀,必定将影响我的圣道,请各位考官和总督大人成全!”
王志常目光坚定,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打算。
“我赞同!”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里传来了陆心的声音,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陆心昂首挺胸说道:“我哥是云国的国首,我的学问都是他言传身教的,所以我对我自己的文章也很有自信,既然王公子认为我家兄长有舞弊之嫌,那我愿意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我哥哥的清白!”
“说得好!”,人群中的女读书人纷纷叫好。
“好,既然二位要当众分高下,那我就成全你们。”
陆鸣对旁边的主考说道:“把二人的试卷拿来,本督今日就在文院之前开诚布公,若是大家一致认为王举人的文才胜过陆心,本督立即向朝廷请罪绝无二话。”
“总督大人,确定名单的人是我们主考不是您,您没必要为我们担这个责任啊!”,主考脸色一变。
“无须多言!陆某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只要身子正,绝不怕影子斜!”,陆鸣坚定道。
“是!下官立即去办!”
主考立即进入文院,去取两人的试卷出来。
片刻后,两份试卷都被拿了出来。
陆鸣先将王志常的试卷面向众人说道:“各位请看,这是王举人的《平寇论》原稿,这里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我现在就当着各位的面念给你们听。”
然后,陆鸣以声如洪钟的力量开始读王志常的《平寇论》。
“自倭寇进入圣林大陆以来,举兵进犯我云国边疆,以至于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学生王志常以平寇为题论之。”
“当此国难之际,朝廷应派将帅之才挥师驻守边界,抵制倭寇领土扩张,先稳定当前局势,以兵法谋略破其军,夺其城,大挫其军士气。”
“同时,应当积极号召全国读书人抗击倭寇,一切以驱逐倭寇为第一大任……”
…………
陆鸣认真读着王志常的《平寇论》,每个人也都用心去听,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说话。
众多读书人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点点头,时不时地面露激动。
读完之后,四下里掌声雷动,传来阵阵惊呼。
“王兄大才,澎州解元非卿莫属,我不如也!”,有人高喊道。
“多谢赵兄!”,王志常感激地作揖。
“如此大才,的确可以争解元,佩服佩服!”
“多谢支持!”
王志常见这么多人都支持自己,心中自然也很高兴,这时候,他才向陆心投去目光,面带微笑。
陆心向王志常拱手,便是对他文章的尊敬。
王志常以为陆心自知不如,不由得更加得意起来。
“接下来是陆心的《平寇论》,请各位听好。”
陆鸣继续声如洪钟道:“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
开篇就用了《孙子兵法》中的内容,不由得让人脸色惊变,就连王志常也都笑容一顿。
“哼!不过是引经据典而已,《策论》是向朝廷论实事,献计策,可不是抄书!”,王志常心想。
“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乃善之善者也!”
“故当以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当读到“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时,无数的读书人都忍不住拍手叫好,特别是女读书人,几乎是尖叫出来的。
王志常脸色大惊,就凭此八个字,王志常就知道陆心的文章已经略胜他一筹了。
“先攻其心,再攻其军,最后破其城,则无往不利……”
“好!”
王志常忍不住惊呼,但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闭上了嘴巴。
读完陆心的《平寇论》之后,整个文院前掌声不断,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过了好些会,掌声才停止下来。
陆鸣对众人问道:“诸位文友,请你们说说看,谁的文章胜了?”
“陆心!陆心!陆心!”
许多女秀才大喊,紧接着,周围的读书人也都跟着喊了起来。
人心所向。
王志常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差点没有站稳,没想到陆心的文采真的胜过他,陆鸣真的没有徇私作祟。
“陆姑娘……不……解元大小姐,王某错了!王某不该质疑金榜,在下向您赔罪了!”
王志常心悦诚服,向陆心作揖道歉。
“不,王公子写得同样也是好文章,小女子也很钦佩。”,陆心急忙还礼。
众人见此,无人指责王志常,反而被两人互相钦佩的态度所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