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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凡闲来没事,正坐在小亭内赏雪,钱飞飞站在他身旁汇报事情。

“大人,我撑不住了,寒北道主府那边已经明确下达了最后期限。”钱飞飞满脸苦色说。

这些日子都是他与寒北道主府那边打交道扯皮,各种推托,这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

“老钱,好样的,能拖这么久。”周凡笑着喝了口茶,他看着细雪飘飞道:“既然拖不住了,那你就告诉寒北道主府,黑水都护府今年比往年穷,这税今年能不能不缴了?”

“是,大人。”钱飞飞一点都不意外,因为这段时间周凡丝毫没有往底下征税的迹象,他就有了一定的猜测。

只是他依然忧心忡忡,这税真的能不交吗?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

不过钱飞飞还是似周凡那样回了寒北道主府。

钱飞飞本来以为会受到道主府严厉的呵斥,但没想到道主府那边连正式的申饬都没有给黑水都护府。

这种出奇的沉默,让钱飞飞感到不安,他把事情告诉了周凡。

“因为这次战场并不在这里。”周凡意味深长道。

“是呀,战场并不在这里。”一旁的杜泥也是若有所思道。

钱飞飞一脸的迷糊。

冬至,镜都没有下雪,但天气也变得阴寒起来,这种寒冷是能侵入骨髓的冷。

温暖朝堂上,群臣正在商议政务。

群臣早已习惯圣上没有上朝,要是圣上上朝反而是奇事,主持朝议的依然是三相,也只能是三相。

今天的大总管换成了龙公公,站在角落里的龙公公双眼微眯,就似睡着了一样。

朝议开头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或容易决断没有争议的大事,而难以决断的事务往往会放到最后来商议。

只是朝议进行到一半时,左相叶高山拿起了一个奏折扫了一眼平静道:“寒北道主府上奏,说黑水都护府大都护周凡胡作非为,不听号令,今年的征税也故意推托不上缴,建议撤了他的职。”

“东门大人,你怎么看?”

一个巨大的肉球就似从一侧滚了出来般,要不是他移动,在朝议上的他就似是隐形了一般。

这么肥胖庞大的身躯能在朝议上比监督朝议的大总管还要隐形,这不得不说也是一种本事了。

他正是东门吹笛,之所以会问他,那是因为他是仪鸾司大司,无论是寒北道主还是黑水大都护都属于仪鸾司体系,当然是名义上的。

“这个事关重大,我想听听诸位大人的看法。”东门吹笛面露笑意道。

中相王道子哼了一声道:“这是你们仪鸾司的事,你作为大司,你的意见最重要,你先说。”

“我还没想好。”东门吹笛叹了口气道:“这事实在太难了。”

朝堂众人都禁不住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这位仪鸾司大司,生什么事都推说没想好,也不找一个新借口。

“三位大人。”这时一个中年官员出列,他拱了拱手道:“说起这事,我这里有一个奏折,是黑水大都护上的奏折,这两事应该可以放在一起商议。”

朝堂上的一些人皆是精神一振,好戏要上演了。

够资格上奏的外臣可以利用各种渠道往镜都这边上奏,这并不算坏了规矩的事情。

所有人都认出那站出来的官员是书院一系的,而上次花飞花的事情,书院可是出了大力气的。

有奏折,也不可能说不看,小吏很快就就把那奏折递给了三相的右相萧会。

右相萧会瞥了一眼陈拯,他拿起奏折看了一遍,才平静念道:“黑水大都护周凡参奏寒北道主花飞花,说其横征暴敛,今年税收翻了三倍,闹得民怨沸腾……”

萧会念完后,很快又有世家官员出列,沉着脸道:“黑水大都护在胡说八道,寒北道主府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这官员详细解释了一遍花飞花之所以如此做是为了筹备救灾资金,并且这些钱是事后会还给三州一府的。

“这周凡抗命不遵,还以下犯上,非议上官,建议重惩。”那个世家官员一脸肃然道。

“非也。”书院派系的官员站了出来质疑道:“黑水大都护上奏说的哪件不是事实了?寒北道主税收翻了三倍,黑水都护府征不上税,自然闹得民怨沸腾,这样做可是会出大事的。”

“要救灾事前准备可以,但哪里用得着使用这样强征税的办法?”

“寒北道主府,自有寒北道主府的做事方法,我们也管不上,我们现在讨论的是周凡抗命不遵……”世家官员反驳道。

世家派系官员与书院派系官员辩论起来,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好不精彩。

野狐派与大佛寺派系的官员事先没有得到知会,所以这两派官员只是纯粹在看戏。

“征不上税,这是他能力问题,寒北道三州都上缴了税……”

“黑水都护府本来就是寒北道最穷的地方,征不上有什么奇怪的?听闻三州也是满腹怨言,只是勉力支撑……”

“征不上就是征不上,哪里还有强征的道理?”书院的官员慷慨激昂道:“据说黑水大都护为了此事,愁得头都白了……”

“你.他.娘在放屁,那周凡是一个秃子,他哪里来的头?”世家派系的官员怒得爆粗口道。

“他又长出头来了,这你也管得着?”那个书院官员反唇相讥道。

“……”

辩论正在向泼妇骂街的方向演变,龙公公没有出声干扰,任由两派官员在争吵。

“够了。”中相王道子沉声喝道。

辩论这才停了下来,显然谁也说服不了谁。

“东门大人,你听了我们这么多的意见,心里面总应该有些想法了吧?”叶高山板着脸道。

现在书院与世家相持不下,那就只有看仪鸾司那边怎么想了。

东门吹笛满身肥肉抖了一下,但他还没有说话,陈拯却是先说道:“我觉得此事有个问题要先说清楚的。”

“什么问题?”东门吹笛问,三相不肯接茬,但东门吹笛却是愿意配合,反正不用他掺和就最好,他巴不得陈拯说上三天三夜。

“黑水大都护能不能缴上税先不提,寒北道主府强征税是否正确也可以不说。”陈拯缓缓道:“但花飞花作为一道之主,现在这事闹到了朝堂上,我对他是否合适做寒北道主,有着很大的顾虑……”